董天天脸上那副不耐烦的神色,便垂眸笑了一声。
他说:“嘿表哥,我的肉味道怎么样,是不是烤起来特别香?”
r135过去
在距离此刻大约一天前的下午,董天天曾经问过陈彦一个问题。
那时候陈医生已经结束了关于“剧透”的教学,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给自家小麻雀收尸,他甚至还单方面和印桐约定了明早去四楼先发制人干掉那个“上班族”,他说:“程明雀的尸体回档肯定也会回到楼上的走廊里,我得早点过去,等着和他沟通教育。”
董天天理解不了他这种看似变态实则疯魔的兴趣,嘴皮一秃噜,就问出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他说:“陈医生啊,你不是说最后一个副本里也有咱家雀儿吗?你领那个出游戏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拘泥自己手里那个尸体。”
陈彦当时正在扣袖口,闻言愣了一下,抬眼看了董天天半晌,蓦地露出一个寓意颇深的笑容。
——“不一样的,”他摇了摇头,“不一样的,你明天遇见就知道了。”
董天天心想,陈彦这话说得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他在楼梯口看见杨旭的时候,就知道这人不是他那一根筋的智障小表弟。这是个不知道从哪生出来的怪物,从头到脚都染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一颦一笑都仿佛是制作者精雕细刻的出的工艺品,诞生的理由就是为了恶心得人胃部抽痛。
他和杨旭截然不同,哪怕套着一副壳子,内里也是一团腐烂的泥浆。董天天花了十几秒认真思考着这东西的原型是什么,他试图劝说自己理智行动,却拗不过肢体神经想要打人的冲动
他向前走了两步,仰头看着楼梯口的怪物,突然就笑了。
杨旭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按照陈医生的说法,这个副本的时间应该是在被安祈剁掉脑袋之后。她变成了博闻楼的地缚灵,日复一日地复现着自己第一次死亡的场景,从三楼的教室走到12楼的天台,从那个沾满罪孽的位置一跃而下。
这时候的早就死了,留下的只是灵魂而已。这时候的杨旭也不可能在博闻楼里,因为他死了。
死在了和董天天他们出逃的路上。
影视文学作品总是夹杂着挥之不去的戏剧性,因而现实往往比影视文学更令人震惊。董天天在这三年间反反复复做过无数次杨旭回来的梦,他有时候会站在学校里,有时候会坐在悬浮车的后座上,有时候只是漂浮在一片空茫的白雾之间,用一张扭曲得宛若厉鬼的脸,尖声叱责着。
——“表哥,我的肉好吃吗?”
就像现在一样。
大多数人的记忆就像是灌满水的海绵,一旦加入新的东西,过去丰饶的汁液就会被榨出体外。他们会遗忘,会在印象中建立新的标签,所以董天天一度以为自家耿直的小表弟只是个错觉,而面前的厉鬼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他以为杨旭生来就是这般疾世愤俗。
他以为杨旭死后,也始终记恨着自己。
他逃不开这样的思维定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深陷在恐惧和愧疚里。他想着老一辈的爷爷奶奶们总有这样那样关于鬼怪报仇的说法,杨旭说不定也不甘心,说不定。
也想回来把我摁在悬浮车的后座上,用子弹打穿我的喉咙,轰烂我的心脏,贯穿得后座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孔洞。
他应该是恨我的。
——毕竟是我杀了他。
在被迫进入箱庭,回到这所学校之前,董天天始终是这么想的。
直到那场宛若恶作剧般的新手教学,将他的记忆从脑海里抽出来具象在眼前,他才发现自己的思维方式出了错,才看清事情原本的模样。
在游戏里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坐在一辆飞驰的悬浮车上。
这个故事与他和印桐讲述的那个公路逃亡并没有多大差别,唯一的不同点就在于这场公路逃亡里并不只有他和闻秋两个人,在原本的时间线上,杨旭正坐在他们身后的座位上。
这件事发生在被杀之后,严格来说应该是在安祈剁掉人家小姑娘脑袋的第二天。然而细讲ie死在走廊的那个早上说起,毕竟那是这场悲剧的起因。
……
11月20日
在收拾完的遗体后,班里的同学们将那些分装好的垃圾袋堆进了五楼的活动室。
浓重的血腥始终夹杂着刺骨的寒风,一刻不停地折磨着人们的鼻腔。空旷的走廊已经脏得宛若海边的渔场,到处都布满了斑斑点点的浊印。
没有人说话,或者说没有人敢说话,旁观者、肇事者全都低眉顺眼地收拾着案发现场,所有人聚在一起,肃穆得就像参加一场葬礼。
那堆尸体在活动室里积压了8个小时。
董天天他们本意是在今天的课程结束后,将那堆糟糕的“垃圾”运到校医院后面的那块空地上,那里有个密闭的垃圾坑,里面长年装填着各种扭曲着的“实验品”。
学校里的学生基本都知道那个地方,科学院的老家伙们做事从来正大光明,无论什么腌臜的物什都能让孩子们看见,就好像这些被关在“箱庭”(学校)里的小白鼠根本没有智商,或者说他们就算看见了,也没能耐反抗。
话是这么说,但这种做法终究有些不妥当。董天天甚至一度以为那个“尸体坑”是专门用来震慑学生的“教鞭”,后来发现校医院里的那帮白大褂们根本没想那么多,他们存粹就是顺手一丢,就像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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