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飞鹤团纹照得波光粼粼,栩栩如生的仿佛要展翅而起,映得一身白衣的游夙愈发显眼,真是好看,李泱在心中赞叹了一声。其实他以前总以为游夙穿绯穿紫最好看,那样才是他最浓墨重彩的样子,不过现在李泱才觉得这一袭白衣,却将游夙艳丽的容貌衬托的愈加惊心动魄。李泱垂下眼睛,浅浅地笑了,唇角却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他敛好心绪,又道:“那蓝双我看是难找了,又加上你纵马骄横之事,皇帝对你贬官训斥在所难免。”他又沉吟道:“楚州之事,信王怕是已有察觉,他断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可想好了对策?”
四下无人,婢女都站的远远的,除了偶尔风拂过树藤留下的簌簌声,便只剩下了李泱的说话声,游夙驴唇不对马嘴地笑道:“此处除了你我,就只有一条狗,你认了又何妨,你还怕它说出去不成?你都偷偷地来看我了,难道还不是担心我?”他的两道斜眉微微挑起,声音很轻,却又是十分笃定。
李泱神色淡然,既不肯定也不否决,只略含无奈地看着游夙,像是在怨他明知故问,又像是在怨他偏生要讲这些不着边的话。游夙笑着抬手蹭了蹭李泱的侧脸,然后收回手指,道:“信王急着将我除掉,可见他笃定我手中没有他们挪用义仓证据,不然他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如今形势于我不利,可皇后正在气头上……”说到这里,游夙的话语顿了顿,眉间露出些懊恼,继续道:“过不几天就会有几道请立信王为太子的奏折摆到皇帝案上,既然信王也想揽权,那我不妨就帮他一把。皇帝对李渂之事仍旧心有余悸,信王异军突起,他难保不暗中生疑。”
“那你呢?”李泱问道,难道他就甘心获罪被贬。游夙轻笑了一声,道:“我还能如何?上奏自辩,让皇后接着难堪吗?还是就做几日闲人吧。”
李泱要赶在中午前进宫,不便久留,他临走时取下蹀躞带上坠着的一个小革袋递给游夙,又示意他打开,游夙不解,还以为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掀开一瞧,才发现那袋中放着的是一缕乌黑的发丝,但他只看了一眼,甚至还来不及高兴,那袋子就被李泱收了回去,他神情娴雅地将革袋系回蹀躞带上,然后轻声道:“我走了。”
游夙一把拉住李泱的手腕,低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很快。”李泱的话中带着些许纵容,游夙几乎难以自持,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想拥有眼前的这个人,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才道:“我等你。”
亲自送走李泱后,游夙又在走回小院,那只细犬十分通人意,摇着尾巴在游夙脚边来回走着,婢女们也不敢轻易打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人道:“三郎,这里日头大,还是先进去吧。”
这时阿碧也正匆匆往这里走来,他刚毅的神色比平日里还要再严肃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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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病着的缘故,李晔鬓边又新添了不少白发,他虽还不到五十,竟也难掩老态。每日用完早膳总是他精神最好的时候,他又记挂着那些书画卷轴,就算是缠绵病榻,也时不时的要将那些爱物细细赏玩。
如今皇帝对李泱亲近了不少,才发觉原来他对书画一道也颇有心得,这正合了皇帝的心意,也常常会与李泱说上几句。此时他光顾着低头看画,只让李泱拣要紧的奏折说给他听便可,李泱连翻了几本都不作声,皇帝便头也不抬地道:“这些人也是,既然没什么要紧事,一本本的上奏也不嫌麻烦。”
那几本奏折所书皆是严惩游夙一事,此类的奏折近来皇帝也看过不少,李泱道:“这几位臣工所奏之事都与游夙相关,与之前的奏折大同小异,臣便擅作主张不再复述了。”
游夙之事尚未解决,那人也找不到,就只能一直拖着,皇帝直起腰,道:“此事也有些日子了。”如今朝中分为两派,有的人觉得必须严惩,以儆效尤,还有的人则认为游夙乃是重臣,若轻易发落,实在不妥。
若皇帝有心惩戒游夙,早该下旨了,可他却一直不明确表态,可见他并不想就此彻底夺了游夙的权,李泱想来也觉得奇怪,虽说皇后自昭德太子后,未有皇子所出,但外戚掌权历来都被忌惮,难道皇帝竟对游家如此放心。
李泱道:“游夙闭门多日,想必已经知错了,只是他一向张扬,朝中向来有些非议。”
皇帝咳嗽了两声,李泱正想去搀扶,皇帝却摆了摆手,道:“那你的意思也是要严惩?”
“臣不敢妄言。游夙当街纵马一事,不过就是跋扈了些,倒还算不上是大事,略施惩戒也就罢了,但那蓝家的儿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时也难以定夺,不过若外头议论不减,一来怕动摇臣心,二来也恐激起民愤。”
这自然也是皇帝所想,若惩处轻了,难以平息众怨,但若重了,皇后那边也不好交代,虽然即便严惩了游夙,皇后也绝不会有异议,可他们是几十年的夫妻了,李晔当然了解妻子,她虽生气,可心底里又怎会真对这个弟弟不闻不问,不过是强装心硬罢了。
皇帝沉吟片刻,对李泱道:“你替朕拟一道旨出来,游夙恃权骄纵,难履仁义之道,上负皇恩,下愧百姓,但念其素日之劳与营州之功,谪降游夙为司门郎中。”那案子即便再拖上一阵,也不见会有什么起色,还是就此打住吧,游夙原行宰相之权,如今贬为郎中,也该能堵住悠悠众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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