髓的剧痛。抬手摸一下后腰的地方,摸到满手的血水。
傅知淮把额头抵在方向盘上,无声地呼吸了一会儿,再抬头时他好像冷静了不少,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立刻去医院,去看医生,但就是不想。他只想见桑原,什么都不说,只看一眼都行。
傅知淮开着车去找桑原,距离越近他就越慌张,脑子里冒出了无数疯狂的念头。
如果在路上遭遇车祸怎么办?如果突然地震怎么办?如果在他到达桑原家门外的时候爆发病毒呢?如果……
四十分钟后,傅知淮停车,站在桑原家的楼下,紧张得微微哆嗦起来。
他跨越了无数关于灾难的妄想顺利抵达这里,却又开始忐忑最后一重难关——
如果桑原不愿意见他,该怎么办?
下午上学时,桑顾总要因为午睡而迟到几分钟。今天好不容易提前了一次,还是因为孙羚来接。
桑原坚持把两人送下楼,回家后进卫生间随手扎了下散落的长发,正准备把家里收拾收拾,却突然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他想不到谁会在这种时候造访,从猫眼里看了看,望见傅知淮双目微垂,很困倦的面孔。
桑原叹了口气,打开门,男人沉重而潮热的身体立刻倒在他怀里。桑原嗅到浓烈的血腥气,惊讶地睁大眼睛,抬手一摸,傅知淮便痛得轻轻颤抖。
“……桑原。”他滞重湿热的呼吸抵在桑原颈边,烫得叫人心颤:“求你要我吧……别丢下我,我很怕。”
他慢慢伸手环住桑原的腰,把脸埋在桑原颈间,含混破碎地哀求:“……求你再喜欢我一次,只有一丁点就够了,好不好?桑原,我只想要你……这辈子我只想要你。”
桑原抬手蹭掉他脸侧不断淌下的冷汗:“……我先带你去医院吧。”
“不去,不想去。”只是半天时间,该去医院的伤患就换了个人。傅知淮明显比桑原更难磨,不管怎么劝,就是紧紧抱着他不肯走动半步。
无奈之下,桑原只得退让。他让傅知淮到沙发上趴好,自己拿了常用药箱出来,细细看过说明后,才小心地给傅知淮擦干净伤口,涂了点药膏。
但只是这样明显不行。傅知淮耷拉着眼睛快在沙发上睡着的样子,桑原摸摸他的额头,这人已经有点发热了。
“傅知淮,不要睡着。”他只能再试着把人叫醒:“你得去医院,不然只会更严重。到时候我就真的没办法了。”
傅知淮闭着眼睛装睡,被他轻轻推了几下,才开口说:“我不会死的。”
桑原好气又好笑,发觉傅知淮这一陷入迷糊状态智商就直线下降的毛病,还真是从来都没变过。他只能很折腾地不停拿毛巾浸了冷水给傅知淮降温,嘴上很恶毒地说:“你要是死在我这里,我就把你抛尸到郊外。”
这句话不知怎么刺激到了伤患,他睁眼静静地盯了桑原一会儿,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桑原心里微惊,以为他真烧糊涂了,忙问:“怎么了你?”
傅知淮闭眼,那颗泪珠沿他的眼角滑下去。
“我不高兴。”他说:“桑原,你不要这样说。”
桑原再次把冷毛巾盖在他额头上,抿抿唇角,有点不大自在。
“我死了以后,要跟你躺在一起。”
傅知淮仍闭着眼睛,含糊地念叨着:“你不喜欢我不理我,也行。等我们都老了死了的时候,我会找人偷偷把我埋在你旁边。”
桑原被他这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得又冒冷汗又有点想笑,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冷汗的:“到时候大家都是鬼了,我还怕你不成?”
傅知淮老老实实地说:“嗯,你还可以找其他鬼帮忙,把我赶得远远的。”
桑原把毛巾贴到他脸上:“都肿成猪头了,您就安安分分躺着行吗?别老想些有的没的。”
“我就要想。”傅知淮堵气似的偏了偏头:“你不让我靠近你,那我想一下还不行吗?”
桑原笑了下,看着他脸上艳红的指痕,又忍不住叹气:“你这……被谁打的,也不知道反抗?”
“我妈。”
桑原的指尖颤了一下。他看着傅知淮的侧脸,喉头微哽,突然有点不想再继续问了。
但傅知淮已经很平静地说了出来:“我出柜了,桑原。”
身侧突然安静了很久,傅知淮等得有点心慌,忍不住睁眼去看。
桑原低着头,表情掩在长发的阴影里。傅知淮紧张地碰了一下他的指尖,桑原轻声说:“你太冲动了。”
傅知淮的家庭环境,他在多年前去做客的那一趟就能感知一二。只不过那时不懂太多,只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害怕。
到现在他也成了大人,才知道那种氛围只不过是人间大多数。长辈们威压虽重,却也并非毫无温情,只是偶尔会让人感到难以言表的不适。
冷硬的压迫被裹入细密关怀之中,就像是无形的樊笼,试图将你的一生都紧缚其中。你看不见它,但你知道它是存在的。
桑原设想,若是他从小生活在傅知淮家里,还敢在十四五岁时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性向吗?还敢明目张胆地对心爱的男孩子示好吗?
年少时总把恋爱看得比天大,觉得世间万物都阻挡不了自己的一腔热血,觉得有情人定能翻越千重山,抵达完满的终点。
过了这么久,他才知道,有些人自出生那日起,便被压在一座名为生养之恩的高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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