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踏入上京时,听到的便是这样的消息。
我的阿享,恋我慕我,却娶了别的女子。
我在江南待了一年,早已不习惯上京凛冽的冬,病情又重了,我晓得已是药石无医,可总想着再晚一些,再迟一些,让我能瞧见他顶天立地的样子,让我能见着他为人父,入庙堂,成为盖世的英豪。
他成婚那日,我拖着残躯出府,站在人群末端,远远的就瞧见热闹一片。
我想起阿享读过的话本,里头的男女总能在人群中央一眼找到命中注定的人,我便期盼着,阿享能够一眼望见我。
可是,他没有。
大约是因为我不是女子罢。我若是生作女儿身,该多好。
阿享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大红喜服,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却板着张俊俏的脸,无多少喜色。
我的傻阿享,成婚的人应当喜气洋洋,日后才会有好日子,
阿享的妻,是世家大族的嫡小姐,美名在外,这般好女子,配他最适合不过了。阿享能得此姝,我甚是欢喜,惟愿他,妻贤子孝,一生平安喜乐。
我甚是欢喜,仰天大笑,吩咐一九端来笔墨,为阿享写下最后一封信。信成掷笔,一封封叠放进箱子里,叮嘱一九道:“待我死后,将这箱子送去镇国侯府,莫落到旁人手里,直接找三七,给阿享。然后……咳咳……将我,将我一把火烧干净了,葬去南山罢。”
嘱咐完身后事,我躺在床上,半合着眼,念及往日种种,心中愤恨渐平,幸好,幸好镇国侯选择除去的人是我,不是阿享。
半梦半醒间,又一次梦到阿享。
他饮了酒,酡红着脸,靠在我身上,说话时唇舌间散出好闻的酒香。
他凑到我耳边,轻声调笑:“谨知,我好疼啊。”
他狠狠咬上我的肩头,紧紧咬住,我忍着疼,可他愈咬愈紧,我忍不住哼出声来,他才松开了,牙间隐约有几丝血迹,他用温热的舌头舔着我的耳垂,呢喃道:“周珏,你要记住,我也让你疼。”
媚意如斯,镌刻进心口,让我每想念他一次,就痛入骨髓,彻夜难眠。
这大概便是文人说的相思罢,无药可救,我也不想被治愈。
我抬手捂住心房,回忆化为泪水滚落眼眶,我闭上了眼,最后一次喊出声:
“阿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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