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一个中年汉子挑了担柴走过来,一见他便停住脚步,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朗声道:「这位公子,你一个人站在此处,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寒疏一怔,暗自后悔忘了施隐身术。他不愿同凡人有所牵扯,因而只摇了摇头当作回答。
「没事就好。」那汉子笑了笑,道,「此地人迹罕至,我见你站着发呆,还当是不小心迷了路的……」
「人迹罕至?」寒疏将这几个字重复一遍,想起他在这里站了半天,确实没见旁人经过,不禁问道,「这么有名的地方,平时却没什么人来吗?」
那汉子也觉奇怪,反问道:「此处不过是荒山野岭,哪里来的名气?」
「可是……」寒疏心知有异,干脆把白七梦那日的话转述了一遍,道,「既然有这样的传言,只要走过山洞就能相伴一生,想必不少有情人会来试上一试吧。」
「哈哈哈!」那汉子听完之后,竟然大笑了起来,道:「公子,你怕是被人诳了吧?我在这地方住了大半辈子,从来没听说过如此荒唐的传言。这山洞深不见底,平日里连道鬼影也不见,更不会有什么情侣来走上一遭了。就算真的走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山洞,又怎么能让人白首偕老?」
寒疏如梦初醒。他心里像是一下子空了,面上却微笑起来,声音十分平静:「没错,我早该想到……他不过是信口胡诌的。」
说完之后,也不管那汉子还在追问,转身走进了洞内。
山洞里又湿又冷,仍旧是黑漆漆的看不见路。
这平凡无奇的地方,就是只属于他和白七梦的定情之地。他在这里吻过他,也在这里变回原形,但无论手牵着手走上多少遍,都不可能实现那虚假的传言。
就像那本不存在的红线,没有的就是没有,怎样强求也是枉然。
尽管如此,寒疏还是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他从头一直走到尾,又按原路折回去,如此来来回回的重复了许多次后,忽然停下脚步,背靠在冰凉的山壁上,笑得浑身发抖。
「哈……哈哈……」突兀又低哑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山洞里响起来,他咽下喉间泛起的血腥味,终于明白了白七梦为什么骗他。
为什么编造那样的谎言。
为什么将他引来这个地方。
因为山洞里一片漆黑。
白七梦吻他的时候,看不见他的脸。
过了许久许久,寒疏才从那个山洞里走出来。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无,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平平静静的离开人界,施展法术回了刑堂。
那几间石屋一如既往的阴森恐怖。各式刑具无声无息的挂在墙上,寂静得让人安心。
若不曾遇上白七梦,这一生也就这样过去了。但那人偏偏跳出来搅乱他的心,等他深陷下去之后,才发现一切只是骗局。
是为了解开身上的法术,才假装喜欢上他吧?
可笑他太相信所谓的姻缘,以为既然命中注定,自然不会有假,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过白七梦的真心。仔细回想起来,正因为他身在局中,才没有发现那个人的演技多么拙劣。
寒疏想明白了这件事情,心中反而轻松下来,像平常那样沐浴更衣,然后上床躺下了,面上一点声色也不露。
但睡到半夜的时候,窗子再次被人敲响,白七梦在外边探头探脑的,一个劲地叫寒疏的名字。想来是他睡醒后知道兰若的事情已被揭穿,因此急着赶过来赔罪了。
寒疏叹一口气,慢慢披衣起身,一边点亮蜡烛一边问:「白虎大人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
「小寒,你又这么阴阳怪气的跟我说话了。」白七梦连忙从窗外跳进来,道,「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他也真是情圣一个,明明看见寒疏面若冰霜,却是还十分自然的走上去抱住他,柔声说:「你看见兰若住在我那里,想必很不痛快吧?都怪我不好,没有事先告诉你一声。我跟兰若从前确实有过一段情,但那些早已烟消云散了,只因她当初是为了我才去的人界,所以我想无论如何都该把她找回来。你若不喜欢见到她的话,我这就另寻一个地方安顿她。」
「听闻白虎大人最是长情,果然一点不假。」
「呃,我如今只一心一意喜欢你而已。」
寒疏闻言笑笑,轻描淡写的说:「但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小寒?」白七梦一下就怔住了。
寒疏却不去看他,只望着那跳动的烛火,道:「恐怕再过不久,白虎大人又会倾心于别人,然后跟那人一起商量如何摆脱我吧。」
「不是……我怎么可能……」
白七梦急着替自己辩解,但话还没说完,已被寒疏的掌风震出了门去。
「夜色已深,白虎大人还是请回吧。」
砰!随着这冰冷嗓音响起的,还有毫不留情的关门声。
白七梦刚说了几句话就被赶出门外,心里当然大为不甘,立刻回身冲了上去。岂料门上早已被寒疏施了法术,非但没能撞开房门,反而重重弹了开去,摔得晕头转向。他也顾不得身上疼痛,马上又去撞窗子,结果还是一样,只能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大叫:「寒疏,我跟兰若早已一刀两断了,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屋内人影一晃,却没有出声应他,只是轻轻吹熄了蜡烛。
接下来的半个晚上,白七梦一直在跟那坚固的门窗奋战,摔得浑身是伤也不肯放弃,嘴里断断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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