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不敢起来,蓝景仪上前亲手扶起他,和气道:“你去告诉语冰长老,我不仅会以书法固宠,还画得一手好画呢。”
他走到书桌前,挥毫随便画了一只太阳下的虫子、一头水井中的王八,画风幼稚潦草和孩童涂鸦一般,给小厮道:“你就说我害羞,没有夫君陪着不敢见人。还说这是我今日画的,送两位伯伯,问加上这笔画,我固宠手段如何?”
小厮离去后,蓝景仪胡乱翻了几页书,想到金语冰和金语海看到画后被气得眼歪口斜,嘿嘿一笑。随后又慢慢笑不出来。
他讨厌这两人实在是新婚第二天,自己还光着屁股让金凌给自己上药,他们便在门外说要进来。金凌说有事不便此刻见面,他们便在门外唧唧歪歪,各种数落金凌的不是,帮金凌逃婚的侍卫也全被他们赶出金麟台了。自己当时听得十分恼火,金凌却只是淡淡地按住他,道:“我没有父母出头,这个位子又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他们觉得我不祥,还觉得我抢了他们的宝座。”
如果他们不尊重大小姐,那么便休想他蓝景仪尊重他们。
蓝景仪左思右想,对丫鬟道:“把薛洋送的贺礼拿过来。”
他们成亲收到许多礼品,便是薛晓二人也让聂怀桑捎了过来。不过凌仪二人清楚义城是如何倾覆的,对薛洋实在膈应得慌,知他便是两年来颇为有趣、相处融洽的成美也难以释怀,所以薛洋的贺礼被压在了箱底。
但他此时此刻,本能地觉得,只有请教薛洋才是对的。
金语冰果真被气得不轻,他不敢擅闯宗主私院,却故意去蓝景仪每日游玩的水榭花园堵人。蓝景仪远远瞧见他,如扁鹊见蔡桓公转身便走,可在人人穿着金星雪浪金色家袍的金麟台,蓝景仪一袭白衣何等显眼,金语冰更是被刺激得不行。
就这样一个请一个逃,过了好几天。这日蓝景仪收到金凌很快便能到家的消息,刚刚欢喜地跳起来,金语冰的日常请人问话便到了。
蓝景仪这回没有说不去,他拿起一包东西塞进袖中,道:“景仪这就去。”
金语冰和金语海是一对双胞胎,唇上留着两撇细细的胡子,坐在一起时十分震撼,若不是一脸严肃甚至有些莫名的喜感。训话的内容了无新意,不过是说庶子狂妄无礼,明里暗里打击蓝景仪,要蓝景仪夹着尾巴乖乖做人,搞清楚谁才是老大。又说金凌是金光善一脉的独苗,肯定是要再纳妾生子的,蓝景仪起先伏低做小地听着,此时却直接道:“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他不能纳妾。”
金语冰兄弟都是妻妾成群的人物,闻言更是斥责不已,蓝景仪道:“你们别拿传宗接代唬人,舅舅和舅妈要在一起,谁又能指手画脚?”
金语海嗤笑蓝景仪不自量力去比仙督和三毒圣手,一语双关叫蓝景仪先照照镜子再说自己能不能和金凌在一起,蓝景仪不卑不亢道:“薛洋都能和晓星尘在一起,我为什么不能和大小姐在一起?总之除非我与他和离,不然我这个主母位子坐一日,他便绝不能再去招惹别人。”
金语海气呼呼地说:“蓝景仪不仅画画得好,嘴巴也真是中听。荀探花的千金是比不上的。”
蓝景仪一脸不服气地站在他们面前,丝毫不让地盯着金语海的眼睛。
金语冰性情比他的兄弟圆滑,此时装作打圆场,却端来一壶酒天子笑,说些长辈心意之类的话,请蓝景仪喝。
姑苏蓝氏家规言明,男子及冠前禁酒,无人不知。蓝景仪还要再过四年才能碰酒,金语冰是存心欺辱他,逼他犯戒丢人。
蓝景仪捏了捏袖子中的东西,微微犹豫。
金语冰却只当他怕了,更是不依不饶。他们三人这段日子结怨已久,方才蓝景仪又存心激怒,两人已气得不轻。蓝景仪端着酒杯到嘴边,想起含光君醉酒时的种种失态,心中无比忐忑,实在怕自己也是个一杯倒且酒品极差的蓝氏子弟,并不敢喝。
这时门人传报金凌来了,金语冰和金语海朝门外看去。蓝景仪便将袖中那包东西含入口中,借着袖子宽大,将那杯酒暗中倒了。
他将空酒杯还回去,道:“蓝氏祖传酒品不好,到时候景仪做出什么失态之事,还请两位伯伯多担待。”
金语冰得寸进尺,见蓝景仪果然步履不稳有十分难受的醉态,又要借金语海的名头,再让蓝景仪喝一杯。
蓝景仪醉醺醺地接过那杯酒,却突然朝门边一砸,金凌刚好推门进来,被脚边的碎杯子砸得缩回去,抬头道:“怎么了?”
蓝景仪将丫鬟手中的酒壶夺过去,狠狠摔往地上,他这一出耍酒疯出其不意,金语冰呆住了。
金凌刚一进门,蓝景仪突然哭喊一声,十分浮夸地将双袖一甩,跌倒在金语冰的腿旁,眼泪鼻涕往金语冰的金星雪浪袍上胡乱抹蹭,口中道:“我自知娘家卑微,自身丑陋,配不上夫君。金长老心疼夫君,觉得我配不上他,再张罗几房娇妾美通房的,也就算了。可我真心爱着夫君,不愿和离,怎地非要逼我饮下毒酒呢?”
金语冰今日上门虽然就是来找蓝景仪不痛快的,但好好一壶天子笑,被蓝景仪当众污蔑成毒酒,已经气得面色发青,说不出一句话来。
蓝景仪口呼夫君,上前将鼻涕眼泪抹在金语冰脸上,拼命缠住金语冰,将金语冰发簪拽开,连头皮上的一大把头发都生生拔去,金凌已经上前一步,狠狠推开金语冰,将蓝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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