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凌觉睨了眼气急败坏的李爵,“我的确应了一桩闲事,不过我也很不喜欢身后总有狗跟着。”
刺客扑通跪倒在地。
凌觉歪着头问李爵:“这人你要?”
李爵呼哧呼哧喘,才犟头倔脑说声:“废话——”半口腥血上溢,伴随话音呕落,他自己先怔住。
凌觉提剑掠身迅疾闪出,先将刺客穴位点住,返回来将李爵搀一搀。
李爵还逞强,想要甩脱他,胳膊才抬起来眼前便是一黑,径直扑进凌觉怀中。
边塞少起高楼,视野中的一切都是坦荡直白的,将风都纵得放肆许多。
鹰在天空盘旋尖啸,羽翼舒展,像在接受光与云的洗礼。它领着绝尘一骑飒踏奔来,叩响了城关的门。
一日里反复折腾,李爵本已向好的伤势急转直下,饶是凌觉慷慨,祭出修为相救一场,也只得暂时压制伤情发作,其人尚昏迷着。
凌觉也分辨得出,能要李爵命的非伤,而是余毒。
斗室内两人对面而坐,老主簿难掩气馁:“我不该给他那些药粉。”
凌觉居然展颜一笑,叫气质焕发得温厚了起来,与前一日判若两人。他好声好气地宽慰陈森:“但您若不给他,这一出诱敌之计也使不出来了。”
陈森看着眼前似灵魂脱换了的人,仍沉浸在巨大的惊诧中回不过神来。
凌觉则习以为常了般,笑得谦和:“他累了就惯爱躲起来睡觉。”
陈森无措地点了点头:“唔!我以前听小叶提过。你,呃,您是最早的那位!老朽是说……”
说也说不清,一团乱麻。
凌觉更笑:“凌某区区江湖晚辈,陈老莫要折煞了我!”
“哦、哦,好!”
“呵,真怪!”凌觉瞥了眼内室,言语间竟约略涩然,“明明都说他凶,却还同他更亲近些。因为我看起来很难取信于人,是吗?”
陈森望着这张始终笑吟吟的面庞,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人事的疏离判断竟然如此狡黠反常。习惯了笑里藏刀,宁愿面对直率的铮烈,而不肯轻信友善。但于真正怀抱善意的人来说,这样的猜疑防备,又何其无辜?
老人自嘲地笑了下,摇摇头:“信不过自己罢了!”
凌觉莞尔:“您很强!”
“使毒方面?”
“小叶说过,您是好老师!”
陈森愕然,旋即苦笑:“臭小子可总骂我是祸害。”
“他还骂我是懦夫呢!”凌觉说完顿一顿,少见地挤挤眼,显得顽皮,“我确实挺鸡贼的,难为的事都推给孟然去挡了。”
陈森突然促狭他一句:“只要别把难为的人也推给他就成。”
凌觉张大眼,哭笑不得:“我就当您是认可我与他并非一人。”
陈森也笑:“老朽其实不太懂,不过看着你和他总是差别甚大,不如就当你们是对孪生兄弟罢。”
凌觉孩子气地歪着头,想了想:“嗳,确实可以说是孪生兄弟!只是我这个哥哥当得不太像样。”
言罢,两人都乐了,气氛愈加圆融,又闲话了不少时候。直到田力进来,请凌觉往县太爷许牧房中一叙。凌觉似也等着人来相邀,起身捋袖掸衣,欣然而往。
临去前方想起来,还自袖袋里摸出只小瓶交给陈森:“这是小叶配给西园的药,不妨也与他试试。”
陈森接下来,好奇问一声:“冯妈妈也?”
凌觉垂眸叹息:“还是一年前受的伤,落下些病根,不能气,说话急了也能堵着心口,一时厥过去。同二郎这病症挺像。小叶配的是救急救心的丸药,药理我不懂,您老看看能不能用。”
陈森恍然,连连称谢。
随后便告辞出来,跟着田力转往别厢。许牧的屋子与李爵分占内院两头,较李爵的更宽敞明亮些。到门口田力就站下了,只请凌觉单独进去。
凌觉倒没有马上入内,侧过身磊落地张开双臂。
田力斜挑眉:“凌当主见外了!”
凌觉依旧摊着手,很是诚恳:“谨慎些好!”
“我不认为有人能易容成你混进来。”
“可我不是孟然。”
“但冯妈妈求的一定是你。”
凌觉颇感意外,一时神情古怪:“你也接受?”
田力抱臂耸了耸肩:“我不是先生,没有因情生妒,不需要找个人迁怒。”
凌觉扶额,忍不住笑出声来:“谢谢!谢谢!”
谢此心能容,此身得容,故人有托,江湖有信!
☆、十一、风吹玉振
自从午后跟田力返回县衙,李爵就瞧着高甪仿佛有心事,很是沉默。
为避人耳目,即便假托高甪是凌觉派来支援的护卫,面容上仍少不得改换一番。李爵玩心重,亲手给高甪贴了一脸络腮胡子,还在他额角糊块狗皮膏药,挎上葫芦整一个铁拐李。非但与高甪熟识的田力一眼认不出来,便是高甪自己对镜自照也是忍俊不禁,李爵更是见他一次就笑得满床打滚。可今天,无论李爵怎么逗,高甪也只是微微弯起嘴角,笑得很是敷衍。
李爵不许两人之间藏事儿,按他坐下,没好气地问:“姓凌的给你气受了?”
高甪温和笑笑,摇头:“没有,他其实挺好说话的。”
李爵垂睑乜斜:“好说话,说的什么话?”
高甪哭笑不得,一把环住他腰:“醋飞了喂!他是谁,我是谁,我俩能说哪样话?他肯趴下,我还怕他尥蹶子呢!可吓死我!”
李爵鼻头里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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