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房中只有她们三人, 今嬛道:“原大人要说什么, 如今总可以说了吧。”
清平却快原随一步开口, 道:“今大人,那神像可是沉在河堤附近?”
今嬛垂眼道:“正是如此, 两位大人问了这么多话, 可否告诉我,你们到底在此地查些什么。”
清平与原随对视一眼,原随道:“查的自然是案子, 找的自然是真凶。不知这书中的一个故事,今大人可否看过?”
她不知何时掀开书, 按压住其中一页, 今嬛拿起来看了几眼, 道:“碧落城?倒有些意思,原大人不会就是来查这个的罢?”
原随不动声色道:“不知道今大人以为如何呢?”
今嬛嗤笑道:“前人虚无缥缈之谈,不足以信,先不说此城如何建造,光是劳力便数以万计, 想要在朝廷眼皮下凭空造出此城,不啻于痴人说梦。”
清平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道:“不知今大人可曾见过这个?”
今嬛皱着眉看了看,惊讶道:“李大人莫不是也见着那神像了,我看那东西外形奇特,便着人拓印下来,这神像的背后,也有这么个标识,看起来像是个眼睛。”她瞧了眼清平的脸色,道:“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清平道:“年初朝会时死了一位番邦国师,她房中便有此样标识。在那时我与原大人便有所怀疑,这国师偷偷藏在使团中,不曾向鸿胪寺与礼部呈报,使团在辰州停过歇过一段时间。”她话音一顿,道:“今大人,实不相瞒,这标识与西戎大有关联。”
今嬛目光奇异地看着她,又瞧了瞧原随,缓缓道:“你们怀疑西戎人在此地潜伏作乱?怪不得你们两位言辞闪烁,不肯轻易下定。也罢,此事关系重大,的确不可率意论之,若无切实的证据,朝廷怕是难以服众。不过也是巧了,我也发现了一件事,现在看来,好像是对上了号。”
她从箱中取出一卷图纸摊开,指着一处道:“若我猜的没错,溃口后三江水流所汇之处便在此地,两位请看。”
原随道:“是第七军驻扎之地。”
战后云州休整,云策军第七军退驻回辰州,第七军同时管辖海防,因为这个缘故,是最早从战线上退下的军团。
今嬛一拍手道:“正是此地,若真如两位所说,那此次河道诸多异常,似乎就能说的过去了。”
西戎老窝连带王庭都被周乾给端了,阔别百年的爾兰草原也回到了代国的版图上。西戎残党心怀报复也是自然,兵部也作此念,并未放松警惕,各州关隘严格核实通关人的身份文书,若有存疑,当即扣押送归乡里,核查后方可被放。
清平瞥了眼那本书,原随方才所言,辰州一案的关键所在,皆系与此书中。
说到底还是和这本书脱不了关系,写书的人是什么身份,到底和百年前的旧事又有什么牵连?
以云为基,悬于天上的城池是否真的存在?
原随看似无意地合上书,道:“正是如此。”
今嬛沉思良久,道:“若真有西戎余党在辰州作乱,还请原大人早些递呈折子上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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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今嬛离开后,清平道:“原大人为何对今大人多有隐瞒,未尽所言?”
原随道:“李大人不是也如此么?”
清平笑道:“无切实证据前,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原随颔首道:“不错,今侍中虽是工部的人,但万事难说,朝堂之上,不知有几位大人会是‘它’的人。”
清平道:“以西戎余党来定此案倒是简单了许多,只是作乱一条罪名,还是太轻了。”
原随递给她一叠纸,道:“‘它’布置多年,如果只是想让辰州乱起来,无需这般煞费苦心。李大人不妨看看这个。”
清平飞快翻开来,疑惑道:“这是手稿?”
原随道:“一位姓吴的女子来报案,呈上了这些东西。”
“是吴钺罢?”清平一边翻一边道,“我和她是旧识。”
原随笑了笑道:“李大人也不避嫌么,就这么说了出来。”
清平随意道:“要避就连这个案子一起避岂不是更干净利落……”她猛然抬头道:“这东西是谁写的?原大人,你是找到墨衡此人了?”
原随道:“正是,李大人,墨衡名为吴易,出自贺州吴氏。她曾在辰州任职,后因洪波之乱被罢官。”
清平神情凝重地道:“如今我们所有的推断都无切实的证据,仅凭着今大人的图纸,和这些前人所著的故事,实在是难以说服。何况这其中的事情太离奇、太繁琐,中间所跨百年之久,有许多卷宗都已残缺。这里头牵扯到许多案子,原大人,凭你我之力,就好比是杯水车薪,实在是太难了。”
原随望着她道:“再难,也需有人去做。杯水,只要够快够勤,一样能扑火救人。这世上的事大抵是如此,这世上的人亦如此,人人如此,谈何家国?”
“何况李大人只是劝我退,但自己却毫无退却的意思,这又是什么道理?”原随从她手中抽回那叠纸:“孤身奋勇固然有其称道之处,但李大人却不是一人独行,不必如此。”
清平忍不住笑了,道:“竟叫原大人瞧出我心中志向了?真是惭愧。既然原大人有这等厉害的读心之术,不如与我一道去鉴别几位高人,看看她们心中所想,到底都是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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