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啊,那孩子前日出去了又没影了,每月只送些钱回来,平日里也不知捎个信报平安,我就当没养过这儿子了。”三娘面上怨着,那口气却是无比宠溺,“这是给死去的孩子他爹的,前阵子他把这衣服带回来,都破的不行了,想着就给他补补。”
刘真显然是没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三爹不是去世多年了吗?”
“你不知啊,村里这几日有好几家的故人都还魂回来了,不过也就只能见见面,话都说不上一句,不过这样我也就满意了。孩子他爹有些年数不见,憔悴了不少,看来在地下的日子也不好过呵。哎……咱可没有刘大娘那好福气,断了气的孙儿都能活蹦乱跳地回来。”
“三娘,我们此来正为此事。”
刘三娘明显有些讶异,她才注意到刘真身后的徐墨,微微欠了个身,给两人搬了个椅子。
徐墨坐下后,缓缓问道:“听说您的爱子和刘仁希关系很好?”
刘三娘瞥了眼刘真,才回话:“没错,我看着他们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你看那杯子,大渔的,小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还有那丑的要死的泥巴,见着没?小希送给大渔的,好多年了都不舍得扔。”
顺着刘三娘手指之处,确实有一个连样子都已经崩塌的泥巴,颜色已经发灰了,是有好多年了。
“大人,这小希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给下的药?”
徐墨摇摇头,把话题拉开了:“您可知道最近大渔是否有见过小希?或者听他说了些什么?”
刘三娘转了转眼珠子,想了会儿,“那孩子倒很少和我提这事儿。不过先前听他说想找小希一起做笔大买卖,小希一直不应。大渔为此还恼火了一阵。我就劝他说,小希是乖孩子,参合进你那会赚会赔都不知的生意中,这万一做得不好,让他们祖孙俩怎么过日子?后来被我说中了吧,那死小子真的赔了不少钱,就死赖在我这儿,说是干脆回家种田得了。我哪儿不知道他那活络的心思。你看,这几日又出去不知道搞什么了,别惹了一身债回来就好。”
“您知道,大渔现在哪里吗?”
“我哪知?他上哪儿从不给我报备的!想回来就回来,想走就走!这家就给他当个免费旅馆的,要不是他有良心每个月会带点钱回来,我早就和他断绝母子关系了!”刘三娘愤愤道,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劲儿。
刘真给倒了杯水,递到刘三娘手中,“三娘,您喝口水消消气儿吧。大渔这不还想着您的嘛,哪日指不定就带个惊喜回来呢。”
刘三娘瞪了一眼,哼哼道:“别是惊吓就好。”
“哈哈,大娘您真幽默,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我这刚回来还没见我娘呢,得赶紧回去孝敬她老人家了。”刘真嘻嘻笑道,带着徐墨就离开了。
随着刘真出了门,徐墨就告别他回到了刘大娘家。
刘大娘早就做了一桌的菜等着两人回来了,这会儿只见了徐墨一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那当然逃不过徐墨的眼睛,他瞬间又感到有些愧疚,毕竟是自己扔下扮作刘仁希的沈衣先回来了。
“大娘,您孙儿还有些事走不开,马上就回来的,咱先吃吧。”
尽管自己也没什么胃口,可是想到如果自己不吃,那刘大娘必然也不会吃,只得勉强拉着刘大娘一起围着桌坐下。
这场沉默的晚饭进行到一半,刘大娘突然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希儿是不是和那个万地主有什么事?”
徐墨一怔,是大娘察觉到什么了吗?
“嗯,有些金钱上的事情需要谈,大娘您别担心,他再不回来,我去找他。”
刘大娘这才稍稍安心,农家的妇人们总是特别的单纯,她们会很轻易地相信她们认为值得信赖的人的话,这让徐墨心里的歉疚更加了一分。
他匆匆扒了两口饭,就哄着刘大娘去屋里睡了,这时已经很晚了。
徐墨又在院里坐了会儿,看着眼前这片空旷的土地,内心却是七上八下。
迟迟不见沈衣归来的身影,他的一颗心都悬到了喉咙口。他恨不得立马就奔往万宅一探究竟,可是想到傍晚时分那四个来势汹汹的黑影又不免心悸。伤口虽然简单处理过了,但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又是忐忑地等了一会儿,他终于坐不住了。
回屋里披上件外衣就匆匆上路。
夜已深,路上已没了行人,这条乡间的小路上只有一轮明月、一道影子在跟着徐墨一起行路。
路过回缘地时,徐墨不禁又抬眼望去,那边依然是来来往往着好些个鬼影,整片墓地被一层银光笼罩。好几个鬼影似乎是注意到了徐墨,突然就换了方向往徐墨飘来。徐墨心中一紧,加急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往前奔走。
那些鬼终究是没有跟来,那四个黑影终究也是没有出现。
顺着白天的路,已经隐约可见那没在黑夜中的万宅的轮廓。
徐墨放轻脚步、慢慢靠近,朱门紧闭,也见不到宅内的情况。难道沈衣真的被绑到了床上?真的和那个万汤在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想到这儿,徐墨彻底慌了,他只恨自己武艺不精,可再不精也得闯一闯啊,尽管那皮囊不是沈衣,可是……可是那就是沈衣啊。既已承了他,又怎能让他发生这种事情?而且那男人又怎会如此简单就被人给压了呢?他不是一直很从容、很有办法的吗?
徐墨这边急得团团转,沈衣那边却也是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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