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本能地想往里缩,可纪辰南的手如同牢固的钳子,他动弹不得。
“别动。”纪辰南说道,“流血了。”他快速瞥了眼旁边,吊瓶长针无辜地垂在一边嘤嘤掉水。“吊针被扯掉了,我去叫护士来,你别动。”
他又嘱咐一遍,才起身拉开帘子出去。
宋晚懵懂地看看流血的手面,再伸直脖子去看角落里的针。难怪刚才手上突然痛起来,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护士很快跟着纪辰南过来,重新给宋晚扎了一针,还叮嘱纪辰南剩半瓶不能急,慢慢吊,等快结束的时候叫她们来拔针。护士以为是宋晚不耐烦了,临走前特地看了他一眼。
宋晚窘迫地垂下脑袋。
待护士走后,纪辰南双手抹了下眼睛,重新回到凳子上。他的坐姿有些痞气,两条大长腿闲散地伸着,宛若是想从病床一直伸到门口那儿似得。
“哦,对了。”纪辰南忽然想起,手贴上小老板的额头,冰凉凉一片。他放下心,“不烧了。”
宋晚主动撤开一点,小心翼翼询问道:“这里是医院?”
“嗯哼。”纪辰南撑着脑袋,“你发烧了,然后给我发短信。”
“我怎么会……”宋晚嘟囔。
纪辰南听到同样的话,觉得好笑,也不想再跟贵人多忘事的宋老板讨教纠缠。“医生开了药,你把今天的吃掉,快点把病治好,我去打水。”说着拿起医院配置的铁杯,走出去。
宋晚不信邪,竖起耳朵听脚步,等那声彻底远离,他就如只跳出笼子的兔子般在床上到处翻找。好不容易在床脚纪辰南的西装旁发现自己的手机,宋晚挪回床头,用被子盖住缩成一团,紧张兮兮地解锁,调到短信。
那儿果然有条信息,而且还只有三个字:「我难受」。
发信人,宋晚。收信人,纪辰南。
嗷,宋晚羞愧万分。他那时候彻底败给感冒,脑袋里转着只有想跟一个人讲讲的念头,下意识就拿出手机。但他一直以为是在做梦,没想到——
怪只怪他手机里只存了纪辰南的号码。
真是丢脸,宋晚觉得发给10086都比发给纪辰南要好。
前不久,他才刚把人家赶走,现在却主动联系,真有点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意味。不过,他才发这么点内容,纪辰南就特地跑过来,小老板心里涌出点微妙的甜蜜。
不对不对,他急忙把这种恶趣味的想法甩开。
要不是手上还扎着针,宋晚简直要在床上滚上三四圈缓解。
“做什么呢?”被子外传来纪辰南的声音,宋晚一哆嗦,慢腾腾地钻出来。
纪辰南看见被子中缓缓钻出个乱毛脑袋,想笑。他忍耐住,点了下宋晚的额头:“你呀,烧刚退就作妖。”
“我哪有。”宋晚捂着额头反驳。
发烧后遗症导致小老板现在嘴唇艳红,明亮纯粹的眸子水光潋滟,被床头微昏的灯光一笼,像只诱人上去折磨的小妖精。
纪辰南咳了一声,把药和水摆到他面前。
“我去护士站那里要了杯热水,趁热把药吃了。”
宋晚从小就怕吃药,年幼时生病还是母亲拿糖哄着,才别扭地吃下一颗。
“可以明天在吃吗?”宋晚巴眨巴眨地望着纪辰南。
“不行。”纪辰南不是宋妈妈,对待病人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宋晚苦着一张脸去拿药,混着水吃完两颗,抬眼瞅纪辰南,对方依然一副严肃模样。无法通融,宋晚只能继续苦着脸把药都吞了。
把水全部喝完,他快速把杯子塞到纪辰南手中不想再碰。
没有糖,没有甜言蜜语,仅有纪辰南因想不通带着无奈微笑摸了摸他的头。
掌心的温度透过接触层面传递下去,使他模糊地想起被病痛折磨时,也是被这暖意安抚,继而放弃所有难耐的抵抗,彻底放心。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宋晚不尴不尬地夹在两者中间,不清楚是药的副作用还是心理作用影响,喝完药后没多久,他就有了想睡觉的想法,脑袋如小鸡啄米,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
“累了?”纪辰南看他这样,柔声道:“躺下来休息一会吧。”
宋晚点点头,纪辰南扶着他睡下,避免扎针的手受影响。
宋晚:“现在几点了?”
纪辰南打趣:“你刚才不看了手机?”
宋晚含糊:“没注意。”
那你注意哪了?!纪辰南本来想回这句,但见小老板实在没什么精力,便答道:“晚上9点。”
宋晚:“嗯……我还以为很晚了。”
这个时间,要是放在市中心,简直算是夜生活的开始。
纪辰南应了声:“大概这里离着远,周围没人,比较安静。”
宋晚嗯嗯作响,眼睛完全闭上。
纪辰南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背,让他更好地入眠。
这一觉睡得极其遭罪,流汗的滋味又冒出来,整个身体使不出半点力气。虚弱到难看的地步。药的味道还在霸道地抓住味觉不放,宋晚感觉舌苔上喉咙管内满是药留下的苦涩。
他挣扎着从虚无的梦里醒来。
眼睛很干涩,灯光一照就开始流眼泪。
“纪辰南?”
宋晚抱着侥幸心理,蚊子般地叫了一句,声音沙哑。
纪辰南挪着椅子靠近,死命裹着被子的宋晚在床上像个蚕蛹。
他察觉出小老板的不对劲,脸虽然不红了,可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试探地摸向额头,没有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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