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者看来,倒是跟他吃饭的,颇为忌惮,闻言灰溜溜走了。
谢沚又转而向他,范洄就蔫下来,悄声道:“谢公子...”谢沚闻言瞪眼,居高临下,伸手就给他头上来了一下狠的。
范洄疼的跳脚,嚷道:“谢沚!你干什么打我?你当真以为我不敢还手?!”
谢沚毫不犹豫,又给了他一下!
范洄立刻灭了气焰,抱着头,龇牙咧嘴小声叫:“兄长...”
谢沚这才开口问他:“为什么不回信?为什么不回家?你是什么身份,在大街上行骗?”
范洄抿住嘴唇,轻轻道:“我,我还是少害人的好。你也走吧。”
两年前范洄回到邯郸,家里正治丧举哀,一门缟素。因了谢信芳陪同,倒无人难为他,端端正正完了礼。
未及两月,家中便怠慢起他。伯母伤心未愈,把他三日不理,五日不见的。下人逐渐也作践起来。
范洄自然不依,成日为这事,打架打了不知多少。谁知范家祸不单行,未过三月,主母也病死了!
出殡时,长子竟失脚跌入葬穴,碰棺而死。
这接连不断的惨事简直诡异,范家平宅算卦,探灵驱邪一番,事事指向范洄。
刑父克母,戕亲害眷,灾星降世,夭寿早殇。简而言之,谁碰谁死,谁挨谁丧。
范洄不过十岁,脾气又犟,哪里能辩驳。与堂兄弟打了一架,便被扔出门去!
他想着玩几天就溜回去,却不成想,三天之后,那个与他打架的兄弟...也死了...
范洄惊惧惶恐,不可终日。一路向南,本想去找谢沚。可想想自己这扫把星,又不敢去。
沿途走走停停,加之迷路。伤病寒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范洄这两年来,到底如何得过,可想而知。
别说坑蒙拐骗,就算明抢暗偷,与犬争食,也未必没做过。
谢沚等他慢慢讲完,一腔怒气早就散尽,仔仔细细打量起范洄来。见他苍白瘦小,这两年几乎没有长个子。身上衣服破旧不堪,并不合体,也不知哪里偷来骗来的。头面脖颈能看出旧伤,肯定少不得惹事斗殴。
手上指节突出,隐有老茧,看来不管多苦,竟没把功夫扔下。
谢沚深深喘息几下,拉着范洄的手道:“这不是到家了,跟我回去。”
范洄避过他的目光,飞快的说:“不不不,我明日就离开广陵,我不能去。”
谢沚怎肯撒手,把他往自己身前扯过:“不行!不许走。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前前后后派去邯郸多少人!若不是我家未及冠不许远行,我早自己去了!”
范洄还是往后挣扎,奈何谢沚已经堪堪成人,怎么挣得脱,急得咬牙。
谢沚忽然道:“啊对了对了,我说好了的千层糕,还没给你呢!还记得不?你不能让我食言那对不对?”
范洄见他面容急切,以情以礼,用尽方法诱惑自己,仿佛不是要帮他,倒像有事相求。
千层糕三字说出,范洄彻底绷不住弦。双眼开闸一般,泪水泉涌而下,继而痛哭嚎啕。死死抓住范洄手臂,不肯放开。眼下泪痣殷红如血。
谢沚想他这两年的苦楚,也觉得鼻酸眼涩,忍不住揽过他肩膀,狠狠抱了一下,道:“走,回家。”
到得院内,谢沚亲自与他沐浴更衣,裹伤束发,收拾一番。云娘雨女都来探望,带了许多衣裳鞋袜,吃食玩物,说些不要客气,不要外道的话。云娘更是心疼得满头满身的摩挲他,边问边掉眼泪。
谢沚等她们安排完,对范洄道:“走,跟我见父亲去。”
范洄惴惴,轻声道:“我要不还是走吧。我这灾星,实在不能害了你们。”
谢沚抬抬手,威胁道:“再敢胡说?!”
云娘瞪了谢沚一眼,难得带了点严厉:“三公子,你涨脾气了呀。”
谢沚不敢答言,扯过范洄就走。
正院前堂,谢信芳和卫霖都在。谢沚尽述前情,范洄在下不语。
卫霖长叹唏嘘,看看谢信芳。他便沉吟一会,稳稳道:“范洄,我与令尊交好。我从来不信这些占星气运之言。生死有命,得失在己。日后你就住下,一切吃穿用度,与谢沚一般。我知你痴迷武学,好好在家练武,不许再出去胡来。”
范洄羞愧无地,与谢信芳深躬一礼。谢沚心里高兴,忍不住轻快道:“多谢父亲!”
谢信芳轻笑:“从此就交于你了,他要是跑偏了,我就罚你!”
谢沚连忙拱手陪笑:“那是自然!”
本来再得庇护,范洄该平安成人,文修武备。谁知又过三月,云娘病了。
谢沚侍奉汤药,日夜不离。未及病愈,就发现范洄不见了。说来也怪,他一走,云娘立刻有了起色,倒一日好过一日了。
谢沚把所有能派的人都派了出去,城里城外的搜寻。加之云娘的病,倒焦的谢沚肝火急涌,嘴上起泡。
终于在惊动了谢信芳之后,起沙盘剪纸寻踪,把范洄揪了回来。谢沚见了他,火冒三丈,未及开言,一反一正两巴掌招呼上去,恨道:“让你给我添乱!”
范洄被他打得口鼻淌血,跌落在地。
谢沚的长随自小跟着他,也没见发过这么大火,赶紧上前劝道:“三公子,范公子还小呢!你这是干什么!”
范洄面色悲苦,一脸血泪,从腰间拔出短剑,横在颈间道:“姨娘如此,还不是灾星入宅?兄长若再强留我在家,我就死在当场!”
谢沚倒被气笑了,根本不理他。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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