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下的人一袭白衣站在那里,望着今日皎洁的明月,手中捏着两份奏疏,一份是旬翼请辞,奏请让世子旬亦白袭爵的事情,一份也是请辞,是唐茉离开帝京的事。
两人似是说好了一般,同时选择离开。
身后细碎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待她回身,就听到榻上人传来很不满的话,“卫大人,今日的月圆吗?”
殿内没有伺候的宫人,卫凌词就走了过去,掀开了纱幔,将手中的奏疏递给她,“王爷与唐大人送过来的,唐大人命人送了一副画过来,说是你成婚的贺礼。”
旬长清刚醒,瞪了她一眼,被子里伸出光洁如玉的手臂,翻开看了一眼,又还给了她,“唐茉早就请辞了,王爷请辞我自然会允,着礼部选个好日子,让旬亦白袭爵就是。”
她起身看了一眼,寻着自己的衣裳,遍寻不见,指挥着身旁的‘凶手’,“帮我把衣服找来。”
卫凌词将奏疏放置在桌上,听到这句话,蓦地怔忪,“此时万家灯火都灭,皆已入睡,你还起来做什么?”
“我睡了半日,睡不着自是起来看会奏疏,被你浪费了半日,就得现在补起来。”旬长清无奈地睨了她一眼,裹紧了被子,触及她眼中淡淡的笑意,就想上前去咬她一下。
“小陛下,你还是别折腾宫人了,让他们好好休息,明日还要早朝,你饶过自己,也饶过他们。”卫凌词笑着趋步走近,躺在外侧,看着她,温柔道“白日里虽说怪我,你自己也没有拒绝,弄疼你了?”
明明是关切的眼神,可旬长清总觉得她在笑话自己,扭了扭身子,依旧是没出息的地钻入了卫凌词的怀里,嘀咕道:“明日你帮我送送唐茉,这人行事果断,早朝后她定走了。”
“好,我帮你去送行,不过柳王妃的坟墓远在江南,只怕你没有时间去,不如派人去守着,亦或者王爷会去的,你不要再想着了。”
卫凌词无声地叹息,就让她骗最后一次,她揉揉旬长清的脖颈,笑着道:“不许再想了,以后也会有机会再去的。”
“我知道,不想就是,听你的。”
旬长清应了一声,软软地缩在了卫凌词的怀中,她身上熟悉的清香总是让自己心安的源头,背上那只手轻轻拍了两下,让她不禁往卫凌词怀里蹭了蹭,“你今天说是你先喜欢我的,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为何不知道。”
又开始了聒噪的性子,卫凌词不想答她,抬起了她的脸颊,言道:“你好像很有精神,身上不疼了?白日里你好像喊疼了,要不我们再试一次罢。”
再试一次……这个女人就是披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皮囊,骨子里定然不是这样,旬长清理亏,磨磨牙,“我不要,我要睡觉了。”
说着就退出了卫凌词的怀抱,独自睡在了内侧,远离了危险人物。
可卫凌词似是非与她过不去,又凑近了她,将她揽入了怀抱里,低低道:“你也知道不要,那就应该歇息,我不动你,你也别推开我。”
其实,简单抱着她入睡,也是美好之事。
……………………
万家灯光熄灭,东方露出鱼白,帝京长城门打开后,卫凌词就站在了城墙上,见到了唐茉的马车,本想上前说几句话,可是突然出现的旬翼打断了她的计划。
二人在城门下不知说了什么,简单几句,两人都是心平气和,随后唐茉上了马车,旬翼骑马尾随而去。
这一幕短短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以至于慢了几步的帝王没有看到,只看到了马上旬翼的身影,往着南边而去,早朝还有半个时辰,她想着快去快回,不会耽误时间就随着卫凌词出宫,可到了城门处才知唐茉已出城了。
她微微有些懊恼,脑袋习惯性地搭在卫凌词的肩膀上,无奈地叹息,“还是晚了,不过王爷去何处?”
“我也不知,小陛下再叹气你就要变老了。”卫凌词笑着戳戳她的脑门,满目温柔,牵着她的手,看向那个很小很小成米粒的影子,目光憧憬。
或许有一日,她也可以带着旬长清往那个方向走去。
或许只是或许,可能没有实现的那一日。
二人没有多待,卫凌词牵着她的手下了城楼,禁卫军恰巧换防,都认识皇帝的容貌,见到常服的年轻帝王,皆下跪行礼,幸好城门口的百姓不多,不会引起多大的波动。
旬长清唤了一句平身,就带着卫凌词上马车,落在外人眼中又是帝后情深的场景。
马车内的人靠在了卫凌词的肩膀上,手中握着香囊上的络子,又开始嘀咕道:“林宸说,七月二十八日,宜嫁娶……”
未说完,就被卫凌词捂住了嘴巴,看向她的目光里是浓浓的无奈与宠溺,与她温声道:“小陛下,这话我昨晚听了一夜了,我知道,七月二十八日宜嫁娶。”
旬长清含水的桃花眼眨了眨,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我们可以一辈子不用分开了,江山聘你,很好的。”
马车里的阵阵欢笑感染了外面随行的队伍,小陛下的一句话落在了帝京的每一个角落,就是:七月二十八日,宜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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