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萧索眨着大眼睛问:“爹爹找到宝贝了么?娘说你出来采药的,那药便是宝贝么?”
爹爹抱着他向前走了两步,侧身从山壁里钻了进去,“这里是个黑山洞,独宝怕不怕?”
“我……怕。”萧索从不夸海口,实话实说,“爹爹点灯,这里好黑。”
“这就点,我带了蜡烛来。”萧索被爹爹放下,小手捂着眼睛许久,察觉到指缝间有光线闪过,方睁开了眼。
爹爹牵着他,绕到山洞深处的甬道上,指着山壁上面的藤丝说:“独宝看见了吗?那个就是宝贝,民间都叫它‘救命草’,它还有个名儿叫‘千尾萝’。这一棵价值十两黄金。”
“这样值钱……”萧索问,“爹爹你采了么?”
“采了两朵,不能都采了,不然就不再长了。”爹爹说,“留下小的,长大了再采。”
萧索点头说:“嗯,夫子说了,不可以竭泽而渔。”
“真聪明。”萧索得到夸奖,喜滋滋地说:“爹爹放我下来,独宝可以自己走。”
出得洞口已是傍晚,暮色四合,霞光万顷,一轮红日入云霄。
萧索记起与张老头的约定,忙跟着他爹向回赶。他的步子小,高高举着右手牵着爹爹,身子都拧巴了。
“大少爷真是能人无所不能,连烤的兔子都这样美味!”方才游水那人又在聒噪,“我赢了,晚上该我陪少爷睡了,少爷抱抱我啊!”
他肩上搭着一条胳膊,胳膊的主人正在看自己。萧索与他目光交接,慌忙躲了开来,一颗心砰砰乱跳,世间竟有如此潇洒俊朗之人,怕不是画里走出来的神仙吧!
“独宝,”爹爹柔声问,“要不要爹爹抱?”
萧索一怔,摇头道:“我要自己走……才不要人抱呢。”
(四)
后日上学堂,屋里三张桌子都空着。萧索忐忑了一路,看见赵小喜和赵小福都不在,顿时安了心。
早晨刚进门,便见梁兴和一群半大顽童凑在一处吹牛,神神秘秘道:“哎,你们知道大小赵今儿为什么没来不?”
“为什么?”众人都问。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梁兴得意洋洋,“我姑父在沈家当帐房,他说昨天沈家给他家大少爷定亲,大少爷不乐意,离家出走了。”
旁边的小童问:“哪个大少爷?”
“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另一个挂着鼻涕的小童说,“沈家就俩少爷,长得特好看那个,就是大少爷。咱们学堂常年空着的桌子,也是给他留的。原说是叫他来上学的,后来好像是沈老爷说,怕夫子管不住他,所以请他家去教。他们家请了七八个先生,轮着教他,其中就有咱们夫子。”
“对对对,就是他。”梁兴接道:“大小赵三天两头往沈府里跑,他爹就巴望着让他俩也进去做小厮。昨儿沈大少爷离家出走,沈夫人放心不下,叫大小赵跟着他。谁知走到村口,就被他给发现了,接着就是一顿胖揍!这人素日里不知跟谁学的功夫,厉害得了不得。赵小福的头都给他打肿了,现在还躺在炕上起不来呢!”
一语说得众顽童哄堂大笑。
萧索长舒一口气,如果此事是真,他总算可以安心上学了。
正说着,老夫子拈着花白胡须走了进来。一声咳嗽,屋中顿时鸦雀无闻。夫子走到桌前,翻开名册,厉声道:“独宝!”
“……夫、夫子。”萧索骇了一惊,连忙站起身、垂下头。
他虽不知为何,却不敢违拗。
“手伸出来!”夫子异常严肃,弯腰在柜子里翻来找去,嘀咕道:“怪哉,竟没有不断的了!”
萧索吓得魂飞魄散,脑中浮现出去年梁兴红肿的掌心,耳边听见同窗们叽叽喳喳的议论,颤巍巍地伸出了双手。
“考场作弊,乃是大忌。”夫子举着一卷书走到他面前,“昔年漳州府闹出科场舞弊案,先帝一怒之下,将当地参加那次科举的所有学子都下狱查办,最后有数十人被判永世不得录用。其中还有许多人为此送了命。连带着漳州府日后的科举考试,都受了影响,漳州学子十年寒窗,却处处被人低看一眼,都是为此。你这孩子一向老实,既聪明又有才华,夫子对你寄予厚望,你怎可犯这等大错?这一辈子的声名品行,要是不要!”
萧索含着一汪眼泪,瓮声瓮气道:“夫子明鉴,学生……真的没有作弊。”
“还撒谎!”书卷敲上手心,并不觉得疼,却羞耻到了极处。萧索泪珠簌簌而落,洇湿了身前的黄纸,“学生……学生没有撒谎,昨日学生……学生没有撒谎。”
夫子气得横眉竖目,“啪”地拍下两张写满字迹的纸,“你瞧瞧,你的文章和先人所作之文一模一样,你还抵赖!君子以信立世,你真是……气死我了!”
萧索拿起一瞧,的确是他从书上誊抄下来的文章,但却是私下练字所用,一直搁在布包里不曾动过。昨日自己上交的是另一份,此刻却不知飞往何处去也。
“夫子我……”
“这是你的字迹不是?”老夫子气哼哼地道,“还撒谎,无言可对了吧?你这孩子素日里勤谨好学,没想到也有这样犯糊涂的时候,将来要如何处世?反倒是赵小喜——”
夫子眼风一扫,顿了顿,道:“啊对,他两兄弟今日病了。人家平时看着懒散,真到了考试时,那作的文章极好,连县里的秀才看了都说了不起。你们学学人家,这才是人不可貌相。”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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