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尚小,但也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父亲有外遇了。因他一颗心根本不在这个家庭上。
那个男生到最后有没有追到述冬,振阳也不知道。
华府骏苑是我爹我妈在省城租的房子。卖了两年蔬菜,起早贪黑的,也只挣到了租房子的钱。我当然不能让这变态知道我家具体在哪。
我看他上了出租车,立马跟司机说道:“不去那儿了,到内森公寓。”
内森公寓是述冬家小区的名字,述冬人在澳大利亚,他家只有我大姑姑在家,我去陪我大姑姑也好。
坐在后座的人一下子就笑了,“年年你真可爱,刚好我家也在内森公寓,那就一起回家吧。”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对了,我叫谢清琅,年年你要记住我名字啊。”
纠缠(上)
其后我就发现我常常能见到这个叫谢清琅的。
他就像是潜伏在我常出没的各个地点的野兽,就为了逮捕我这只懵懂无知的幼兽。比如说,当我跟我的高中同学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会突然出现在我们隔壁的桌子,单手托腮,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我们这边,直到我们这边所有人都不自在起来。
沈北雨是我们班班长,跳级来上,年纪在我们班最小,一张脸却是色若春晓。我们几个糙老爷们在外面吃饭,一个小丫头都没有,谢清琅这般看,很容易就想到同性恋这回事来。同行一起吃饭的还有个叫王贺的,一向缺心眼,直接拿着筷子敲碗,大声叫道:“北雨,我瞅着那个人是看上你了吧,你看,不管我们在哪儿吃饭,他都能出现。”
沈北雨一张玉脸硬生生绿了,那模样,宛若喝碗银耳莲子汤的时候发现中间有颗绿豆般大小的老鼠屎一般。
我也直到那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同性恋,早在我同学朋友中传了开来,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王贺嗓门大,他又没有刻意遮掩,声音如竹筒里响了个爆竹,这话传到谢清琅耳里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沈北雨撇撇嘴,“异于常人的感情我不想要。”
那头,我听见谢清琅站起来时拖动板凳的声音,心立马就一紧。我的勇气早在两年前的那一晚上耗光了,我现在大二,爸爸妈妈早出晚归累得不像个样子。就是为了给我缴学费,我怎么敢惹出事让他们替我担心受怕。
我下意识地就想逃。
这厢我还没动,那头谢清琅已经走到我身边,一手搭在我坐的椅子的靠背上。“这位哥们,你们弄错了吧,我看中的可不是这位小哥,你这么说,我们家年年会吃醋的。”暧昧的话他是顺手拈来娴熟非常。
我把头低下,鼻子狠狠一吸,酒菜的油腻味刺进鼻腔。我在心底极力告诉自己要忍,但是再抬起头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脸上挂着的笑容太难看:“你们信不信我,我真不认识他。”
沈北雨唔了一声,王贺就像是喝高了,咧着嘴笑了。
王贺酒醒以后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如下:
“我操了,宋年你真的跟谢清琅搞到一起去了?!我听北雨说我昨晚喝高了好像对谢清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妈逼,宋年,如果他要找我麻烦,你一定要帮我拦着啊!”
我打电话给王贺,这才知道谢清琅从高中起就是省城一霸。他自小家境富裕,父亲在政府工作,官职不小,母亲是商人,做房地产的,腰缠万贯。他也不是独生子女,下面还有个妹妹,叫谢媛。
谢媛在省城里也是出了名,长得好看不说,成绩还特别漂亮,喜欢摆弄一些瓷器。性格矜傲,身边真心朋友没有多少,从来都没拿正眼看过别人,但是总是有这么一拨人吃她这一套,觍着脸也要倒贴她。这世上有人哗众取宠,就永远有应和追随的狗。
谢清琅就跟她不一样了,大少爷肯为不相干的人花钱,一拍胸膛义气云天,尚在中学的时候,随手一掷都是百儿八千的,很有魄力。故此,倒是很有一部分愿意跟在他后头转悠。谢家疼子不疼女,谢清琅这般本来在家里应该很招人喜欢,可惜,他高一的时候就出柜了。
他出柜的对象还是他的学长,高一寒假的时候,谢家全家到欧洲旅游,不知道为什么,谢清琅没有去。谢母不放心谢清琅,提前回家,一推开自家的门,整个屋子空荡荡,唯清风吹开米黄色的窗帘,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木的清苦的味道。
谢清琅的房间在二楼,谢母拾阶而上,耳里听见一些嗯嗯啊啊的声音。
谢清琅房门虚掩,那一刻,说不上是为了什么,也许是鬼神迷了心窍,谢母轻声慢步走过去,一双眼贴在门上。房间的大床上,谢清琅搂着学长,啃得昏天暗地。
谢母看的是惊心动魄,等那个学长走了以后,她倒是平静了很多,端坐在沙发上,轻飘飘给谢清琅丢下一句话:“你要知道自己的本分,年轻的时候可以玩玩。”
王贺提供了这么一段加了很多自己想象的描述给了我。语罢,还来句:“谢清琅当时在我们学校是很出名的,怎么你连这都不知道?”
我笑笑,什么都没说,直接把电话撂了。
我要怎么开口告诉他,我是复读生,直接插进他们班的,谢清琅怎么样我当然不知道。
被谢清琅这么一搅和,我在高中同学中,算是彻底臭了名声。我也实在是没什么耐心跟勇气去向别人解释我和谢清琅真的没什么关系。我想了想,事情闹到这般,我最好还是不跟同学出去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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