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为了多请几天假,舍友又把他的病情形容得夸张了许多,基本就是差点没死在宿舍里了。
顾无双埋在被窝里,头痛地和沈约解释。
沈约的心情不大好,冷冷淡淡地问:“怎么生病的?”
顾无双有点不好意思,可又不敢在沈约面前撒谎,只好磕磕绊绊地讲出自己丢脸的生病理由,“就是,出门衣服穿得少了。”
沈约沉默了片刻,还是没忍住,“胖双儿什么时候这么要风度不要温度了。”
他和顾无双一起长大,再了解他不过,知道他从小就畏寒怕冷,一到秋天就恨不得团成一个球,连门都不想出。
顾无双嘟囔了一句,“哪,哪有?”其实是有的,为了打扮好看地去见唐枝。
不过他不愿意把唐枝牵扯进这件事,连忙扯开话题,和沈约撒娇喉咙难受,身体不舒服,吊了一下午盐水,可怜巴巴的。
沈约听了,似乎是思忖了一会,“你病的这么重,没人在是不行的。我最近没什么要紧的事,请几天假去看你。”
顾无双挖了个坑,还把自己填了进去,又慌了神,不愿意叫小叔来。沈约一贯很忙,城川又远,来了还得照顾自己,总是叫他操心。最后顾无双听到还是顾宁远在旁边劝沈约,说是顾无双年纪这么大了,心里有数,这才作罢。
打完这通电话,费了天大的劲。
顾无双躺在床上,朝唐枝笑了笑,“我小叔太不放心我了,他总觉得我是小孩子,其实他和我年纪一样大。”
唐枝从前对别人的事什么兴趣都没有,只是听,从来不问,此时却不同,接了一句,问,“那他怎么是你的小叔?”
因为这个人对于顾无双顾无双很重要,所以他想知道。
唐枝拿热毛巾擦了擦顾无双额头上的汗水,又倒了杯温水,喂顾无双喝了一点。他很高,身材很结实,五官长得都不算出众,兴许是在监狱里待得久了,面无表情的时候总有种过分凶狠的气质。
认真的时候也是如此。
可顾无双从不觉得。他想了想,沈约的身世是挺复杂的,可也没到不能告诉别人的程度,就慢慢地整理了出来,主要是和自己的相处。
这件事就聊了很长时间。
顾无双歪着脑袋,昏昏欲睡,还是感叹,“我爸爸妈妈都说我运气好,能在小时候遇到小叔,后来长到这么大,都没有受过欺负,他真的很好。”
唐枝“嗯”了一声,但他没接这句话,用手背摸了一下顾无双的脑门,却说:“你的小叔遇到你也是一件运气很好的事,因为胖双儿也很好,你对他也很好。如果没有你的话,他会很寂寞的。”
顾无双的脸红扑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软软地问:“真的吗?我有时候,怕给他添麻烦。”
唐枝不再说话了,他掀开被子,轻轻抱起顾无双的上半身,将他整个人塞了进去,沉默地盯着他许久。
从小到大,唐枝从未感受到什么善意。薄情自我的母亲,刻薄精明的姨母,懦弱自大的表哥,周围的邻居总是对唐枝议论纷纷。他念书的时候成绩很好,体育优秀,比表哥要好得多,关于成绩方面的奖状可以挂满姨母的整个家,他只是收起来了。在他高二那年,积攒起来的奖状终于塞满了唯一有空余的抽屉,再也放不下新的了。唐枝扔掉从前的所有奖状,小学的,初中的,还有高中的,不再积攒了。他想的很明白,这些东西如果不挂出去只是废纸而已,而它们不可能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所以就没有必要了。唐枝很清楚,自己并不受人喜欢,也并不被人期待,他也不因此感到痛苦,因为并无所求。
他并不渴求那些原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可兴许是因为他的好成绩,让姨母更不高兴了。本来成绩优异的唐枝应该在学校里备受喜爱,可姨母也是学校里的老师,在那个小地方,地少人稀,连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共用一所,她总是会无意间和同事说唐枝让自己烦恼的地方,比如沉默寡言心理阴郁,有抄袭的坏习惯,似乎还有暴力倾向。
有一回唐枝去交作业,正好听到她用烦恼的语气说他抢了自己儿子的作业,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劝儿子多多忍让表弟。
唐枝看了她一眼,她吓了一跳,眼里满是惊吓。
他没有辩解。
她不是个很坏的人,至少唐枝不太记得他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她将唐枝的生活方面照顾得很好,从不缺衣少食,仅仅是偏心和要脸面,所以才会做那些她自己心中无关大雅的事。
说起来,谁好像都没有大错,但是结果却很坏。
大约因为如此,所以当不幸猝不及防地来临时,对于唐枝来说,那些旁人所不能承担的痛苦,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只是他再也逃脱不了原来的生活了,永远地被困在了里面,也不想再逃了。
顾无双是第一个,要把他从笼子里拉出来的人。
他是世界赠予唐枝的珍宝。
唐枝无法拒绝。
顾无双的身体底子好,生起病来好的也快。但是肺炎加高烧,好的再快也要住院观察几天,他住了几天院,唐枝就陪了他几天。
顾无双惴惴不安,想着工地上近乎严苛的工作制度,而唐哥又请了这么多天假,怕他丢了工作。
他出院的那一天,唐枝拎着大包小包把他送到宿舍,舍友们都在上课,一个人也没有,唐枝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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