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掉过头看他,眼神竟然有几分熟悉。裴寻压抑住恐惧,故作镇定站在门口,狼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两步,似是在查探裴寻的态度,而后才大步进入屋内。
裴寻将烛火挑亮,见那只狼猛然跳上桌面,裴寻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又很快恢复镇定,取了药为它查看伤势。裴寻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道刀伤从左肩胛骨削过,深可见骨。裴寻问道:“这是人伤的?是否有人进入了你的领地。”
狼动动耳朵便没了动静。裴寻拿起一坛酒道:“这里面是药酒,用这个你的伤口会好的快一点儿,不过会有些疼。”裴寻犹豫一下继续道:“师父说万物皆有灵,你好像能听懂我的话,你帮助了我,我不喜欢欠人情,所以我不会害你的,希望你不要一口把我咬死。”狼动动右爪,似乎很不耐烦。裴寻努力控制,手还是抖个不停,先是试探性地往上面洒一点,见狼没有反应后才将整瓶酒倒了上去,一时间整个房间酒香四溢。裴寻终于松了口气道:“这可是上好的药酒,本来想留着自己喝的。”接下来的包扎顺利了很多,狼从头到尾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裴寻捏着酒杯立在二楼窗口发呆,那晚帮狼包扎好伤口后它便离开了,自己将所有的痕迹清扫干净后便睡下了。几天后自己的房间放了一坛酒,问了下人都不知,也没见到有人来过。裴寻打开闻了下,酒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一闻就要醉了,绝对是上好的陈年佳酿。
“裴寻?”陶施将手搭在他的身上,裴寻这才回神,道了句抱歉,两人一同入座。
“你怎么了?看上去魂不守舍的。”
裴寻揉揉太阳穴道:“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不说这个了,你何时要走?”
陶家世代为武将,每代都有人为国捐躯,这一代也不例外。陶施此次便是要到军营历练,以后方可带兵打仗。
陶施道:“下月初八。”
裴寻惊讶道:“这么急?”
“是我自己要求的,我想早些去,赶快建功立业好好和你显摆一番。”
裴寻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不想要一个马革裹尸的将军。”
陶施拿起的酒杯又放下,看着裴寻认真道:“裴寻,我若真的马革裹尸了你会伤心吗?”
沉默一瞬:“为什么会这么问?”
陶施换了张嘻嘻哈哈的笑脸道:“没什么,就是想了一下你痛哭流涕的画面。”
裴寻没有说话,陶施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剩下的时间变得索然无味,二人便早早告别。
“裴寻。”
“嗯?”
“我走的时候别送我,我想走得安心点。”
裴寻还未开口,陶施便决然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隐没于人群中。
裴寻不想回府中,便漫无目的乱逛,陶施说的没错,他不会为他伤心太久,人与人之间付出感情真假没人会在意,只要看上去像真的就好了。父母无论私底下多冷漠,人前总是亲亲热热,这么多年连自己不也被骗过,何况外人。他们现在还是金童玉女的佳话,还是令人羡慕的一对,感情还是用说的比较好,至少不会那么失落。
不知不觉走到了四舍观,裴寻想,既然到这里了不如进入看看。
裴寻不过是抱着看看的心态进入道观,没料到师父真的在道观。随随道人满头华发,胡须白如雪随风而起,仙骨道风不过如此。老人看上去百岁有余却身体硬朗,没人会怀疑他能一直活下去。
随随道人只看他一眼便惊到:“徒儿可是遇到了怪人。”
裴寻不料他如此神机妙算,老实点头道:“是,不过仅有片刻交集。”
随随道人长叹一声道:“果然还是来了。当初为师把你从狼窝救出并取狼精为你还魂便知有此一劫,却不想来的这么快。”
裴寻道:“师父,那人是什么人?”
“是与你命数交缠之人。”
“什么意思?”
“他是你命理逃不掉的劫数,处理的好你可平安度过此生。至于他是何人,我也不知。不过你放心,我在你身上加了符咒,他们不会察觉到你的秘密。”
裴寻苦笑道:“师父当初何苦救我。”
“既然有缘路过,如何能见死不救。”
随随道人继续说道:“为你这个劫数,我让你先和兔子相处,而后是幼犬,大狗,最后是狼崽,成年狼,你还怪我心狠,现如今一步步恐惧都克服下来了,不可功亏一篑,为师会帮你度过这个劫。”
裴寻低头道:“徒儿心知师父为我好,怎敢有半分怨怼。”
“那你父母呢?还是不能释怀吗?寻儿,放下方才释怀。”
裴寻默然许久,道:“什么都没有,放下什么?师父是道家的,怎么说起佛家禅理。”
随随道人说道:“前日和佛教大师谈理,不觉学了些。在我看来,分个什么派,有理即可。”
裴寻拱手道:“徒儿受教了。”
☆、第 3 章
天气阴沉的可怕,裴寻知道今日是陶施要走的日子,他真的没有去送他,只去了他们常去的酒楼,点了一壶他们常喝的酒,看他驾马从楼下经过,举起酒杯道句珍重。
走出酒馆时,天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裴寻伸手接雨,看雨滴从指缝间流过,握紧手收回,一头扎进雨幕。裴寻很喜欢下雨,雨幕将每个人隔开,每个人行色匆匆,擦肩而过都不自知。裴寻不介意自己被淋个透彻,他想,还有一个人在大雨中驰骋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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