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那里还会有一颗酒窝,随着主人话音的起落而若隐若现。
她正出着神,还来不及收回视线便撞上对方突然直视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雁栖被施景深漠然的眼神怔在原地。
施景深并没有说话,他只是将视线加深,朝着雁栖点头示意的同时也将视线放在雁栖身上上下仔细描绘了一遍。
半晌他才转过头,将一边茶几上的茶杯端起,低下头抿了一口。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雁栖才有力气从刚刚那场桎梏中挣脱,略有些僵硬地走到施景深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虽然知道施景深是失忆才不记得自己,但是对于个性也改变了的对方,雁栖还是有些陌生。她坐在那,手指紧张地搓着裤线:“施先生,你好,我是代表东秦厂的全体工人来的。我——”雁栖还想再说就被对方的动作打断了。
施景深并没有停下喝茶的动作,只是在低垂着头的同时随意地举起了左手。
动作突兀却并不粗暴,慵懒中都带着一点文雅的意味。
一举一动间都是经过几代人的悉心培养才能拥有的,所谓的上流素养。
但这样的施景深虽然赏心悦目,却和记忆中的样子越来越远,让雁栖有些出神。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在短暂的安静后,施景深终于放下了茶杯。
他长腿交叠,保养良好的双手十指叠落地放在翘起的右腿上。
这时的施景深比起商谈会那日的针锋相对倒是平和很多,他朝着对面的雁栖清浅地笑着,眉梢都带出一丝温柔来。
虽然说出的是拒绝人的话语,却因为这样带着暖意的表情而让人不自觉地觉得舒缓。
他说: “雁小姐,你代表全体工人是否征得了工人们的同意?如果没有,那我只和有资格的人谈。”
“我这次来是想你再重新考虑一下,东秦木雕厂不应该关闭。”略略清了清嗓,雁栖的双唇微微启合,“我也是木雕师,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现在木雕业已经开始回温。国际上木雕业也得到了很多投资方的关注,无论是从艺术性还是观赏性来说,它都已经慢慢进入了主流审美市场。它——”
“雁小姐,我想你大概没理解,我是商人,不是艺术家。对于木雕,我更看重它能带给我多少利益,它的发展前景和后续的效益。你说的它有的艺术性或者观赏性这件事,我很尊重也欣赏,但是如果它不能有持续的,高的利益转化,我不想继续。”
“你以前很喜欢木雕的!”雁栖决定孤注一掷,说破了两人是旧识这件事。
“果然。”施景深靠在沙发上,勾唇浅笑,“我们以前认识。”
“嗯。”雁栖点点头,脸色有些发烫。
“很抱歉,我失忆了,以前的事不太记得。”
“我知道的。”
雁栖还想说,就见施景深朝她笑了下,说道:“雁小姐,虽然我失忆了,但我并不可惜。”
雁栖愣了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认为过去的事既然忘记了就没必要再提起,因为于我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失。我丝毫没有想要记起的念头。所以如果你是想以过去的情分求我放弃关闭东秦,我只能说很抱歉。”
雁栖木然地坐在那,施景深的话像是一柄浸着毒的刀,沉稳又锋利地扎向她,并不过分尖锐,而是丝丝拉拉的疼。
施景深的态度很客气,说起话的语调甚至算得上温情,他没有和那天一样气场全开,但雁栖却觉得更难面对。
他就这样清清冷冷地看着她,用那种礼貌疏离的话语和她说话,莫名其妙地气馁和钝痛便不由自主地从心底传出来。
她已经明白施景深的意思:不被他需要的过去,对他来说是毫无价值的。
雁栖想开口说些什么,话音却在张开嘴的瞬间止住了。
她垂下眼将失落难过藏起来,点点头后站起身走了出去。
当她走出那间被绿色植株所围绕的小茶间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施景深正抬起茶壶朝着杯子里添茶,他的身子微微侧着,端起茶壶的右手一点点倾斜,茶水便顺着壶嘴落下,蒸腾起来的热气渐渐涌向上方,一点点盖过了他的眉眼。
雁栖站在植株间,两人之间本就有些距离和雾气,她凝目仔细看着,一时间,施景深的面目都有些雾蒙蒙起来。雁栖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关联似乎也像这层缥缈的雾气,是虚无的,转瞬就会消散。
从施景深那里离开后,雁栖朝等在旁边的林骁摇摇头,强忍着难过和林骁道谢:“林助理,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雁小姐,不行吗?”
“嗯。我们想错了。现在的施……先生和我并不熟悉,只是陌生人,这样攀交情的事没希望的。”雁栖笑了一下,“不过还是谢谢你,林助理,我回去会试着找找其他办法的。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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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骁走进花房的时候,施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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