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名仍是那般低浅深沉、疏离冷淡的语气。
“我们——”
纨素突然紧紧箍住角羽的胳膊,她不想让角羽太过冲动,眼前的这个人绝不是能够冲动的对象,他们也付不起冲动的代价,因此她突兀地截下了角羽的话,“我们应该去哪里?我们的族人,我们的亲人,早就不存在了。你能告诉我们吗?我们应该去哪里?”
“这是你们自己该考虑的问题。‘杲杳’族曾经何以立身,现在当然也可以以此立身。我想,你们的族中耆老一定曾经对你们说过,天地无穷,奥秘无穷,宇宙之深广,你们永远无法完全了解,所以,你们注定永远流浪,永不停息。”
“若是我们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呢?”
突然地,纨素感觉有点累了,也有点倦了。那个赌约不仅几乎耗掉了乐池所有的耐心,同样地,也几乎让她早就迷失了,她找不到自己该走的路,也不知道她之后到底该走怎样的路。而无名的话让她的无措和迷茫彻底暴露了,所以,她再也无法隐藏自己,也无法隐藏自己内心的灰败与疲倦了。
“那么,‘杲杳’族将永远不复再存。”
换言之,“杲杳”族将永远消失。她和角羽,心中唯一的依靠,心中唯一牵系的根,也将永远不再存在。
“我们真的无法再见到君涵了,是吗?”
这是纨素问无名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是纨素唯一带着恳求语气说出的话。她是多么想为角羽找到君涵,她是多么想满足角羽的唯一所求。可惜的是,她知道,终究是不可能了。他们真的不可能再见到君涵了。
无名没有回答。因为答案就在各自的心中。
但角羽不愿就这样离开,也不愿接受这样的最终答案。在无名出手让他们离开之际,在角羽即将跌入时空间隙的漩涡之际,角羽终于朝着那个蓝色的身影大喊道:
“若你是无名,那么丰华阑呢?我不相信你是无名,我宁可相信你是丰华阑!我也宁可相信君涵一直就待在某个地方。我可能永远再也见不到她,但她终究不可能被人遗忘。你觉得,我能保有这样的猜测吗?”
猜测于心,任凭个人。
我不可能阻止某个人,也不可能不让某个人产生这样的猜测。
若你坚持这样的猜测,那便随你吧。
但是,角羽,有一天,你终会忘了你现在所经历过的一切,而且永远都不可能再记起,那时,你的内心便只会看着以后、想着以后了。那才是你与纨素之后的命运,那也是你们终将踏上的命运之途,如同曾经的乐池与君涵。
茫茫荒原,雾霭千里。
无名静静站立,任雾霭无声飘过他的四周,也任久违的清风无声吹过他的鬓角,然后,他轻轻挥手,“不鸣”之上,白雾散去,蓝天重现,无名仰头看了看一碧如洗的蔚蓝天空,唇角勾出一抹浅淡无比却又潋滟无比的笑,接着,他畅怀地张开双臂,慢慢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你想干什么?”
无名的内心深处,某种意念开始叫嚣。
“你难道猜不到吗?”
“你现在就想毁了我们两个人?怎么可以!绝不可以!”那个声音叫嚣越发厉害,也越发狂躁。
“为什么不可以?你现在根本不可能与我对抗!你难道还没有认清这个事实吗?既然我诞生时没有抛弃你们,你便只能与我共享一个形体,可现在,是我掌控着这具形体,所以,你无法阻止我做任何事。因为,这一次,你根本就不存在,无心。”
“我不存在?我怎么可能不存在?你知道的,你们都永远无法摆脱我们,而且你们越强,我们也越强,我们的较量还未开始了,无名!你就打算这样毁了你我?你就打算这样破釜沉舟吗?”“无心”更加气急败坏,因为他感觉到了无名越来越强大的压力。而且这股压力带着毁灭般的力量,直冲冲地开始沿着无名的身体蔓延,渐渐地已经开始接近了他。
“那又如何?如果我不再存在,那么你也不可能再存在。你会随着我永远消失,永远逃脱不了我的禁锢!”
无名的脸上显现出一种诡异古怪扭曲的神情。他的左脸仿佛蒙着一层淡淡的黑雾,而他的右脸却闪现着圣洁白色的光,黑雾与白光不停纠缠,不停交锋,好似两股强大的力量在他脸上撕扯着,争夺着,势要压倒另一方,也势要打败另一方。
“这便是堂堂的神巫大人想出的消灭我的唯一方法吗?哼,无名,恐怕神巫之位就要易主了。之后,受压迫、被抛弃的,将只会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是吗?可惜你们终不会如愿!”
因为,我们始终相伴相生,相对相敌。没有了神巫,又怎么会有你们?你们始终都只是无心之人。
“轰——”
当无数白色的光从无名身体的每寸筋络里闪射而出时,无名终于绽开了最后的轻松的笑容。他终于再也不会听到那个声音了,他终于让一切都恢复了应有的平衡。自此,天地之间,将不会再有神巫,也永远不会再诞生新的神巫。这样,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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