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不哭,奶奶……奶奶对不起你们……小白,要做个好人,好好活下去。”
六七岁的小孩并不明白这话中的涵义,只不过明确的知道一件事,疼他的奶奶死掉了,他又要没有家了。
卢方抱起白玉堂的时候,忘记哭泣忘记呼吸的小孩涨红了一张脸,忙使劲在小孩的背上拍一下,几乎是立刻,那孩子就在怀里折腾起来,手向下伸着,想要抓住地上的老人。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卢方抬头,看见远处越来越深的夜色,人生就是这样,幸福有很多种,不幸的人却总能遭遇接踵而来的各种意外。比如,二十万可以是一件商品的价格,也可以成为刽子手,令原本平淡平凡的家庭如遇灭顶之灾。
原本卢方是没打算留下白玉堂的,就像韩彰、徐庆、蒋平,也并非他捡来的。不过是同样的人在同一个地方相遇,彼此心照不宣地做个伴罢了,直到这原本的较劲与冷眼变成此生的相依为命。卢方第三次在孤儿院路口看见白玉堂,已经是事发后的第十天了。当天,他用仅有的钱买了面包和牛奶留给白玉堂。第二次,卢方将其送到了福利院。第三次……卢方看着可怜兮兮地坐在墙边的白玉堂,微微皱眉。
蒋平凑上去,盯着白玉堂看,道:“大哥,这就是那天你在孤儿院遇到的孩子。不是送去福利院了吗?”
韩彰衔着棵草,吊儿郎当地靠在电线杆上,“八成是逃出来了。”
卢方一言不发,众人耸耸肩继续往前走,最后还是蒋平发现白玉堂一直跟着他们。
“这是什么个情况?这孩子灰头土脸,可那眼神身量看起来跟个少爷似的,咱们可伺候不起……”蒋平摇头,也不知是遗憾还是无奈。
“我们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顿饭吃什么,明住哪儿。”
蒋平三人都看着卢方,卢方见那小孩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往前走。就这样,白玉堂跟着卢方,起先不哭也不闹,坐在角落里像个木偶娃娃。卢方四人弄到吃的,便送到他面前,给什么吃什么。
有天,蒋平不知从哪弄来变形金刚的模型。白玉堂放在怀里抱了两天,直到第三天,蒋平教他变出一部车的样子。他好奇地看着那辆红色的车,忽然间就哭了。在场的本就是半大孩子,最大的卢方也才过十八岁,众人一时不知所措。就听白玉堂边哭边喊,说的是“我不去福利院,不去,去了就没有家了。”
没有人接话,没有人回答。“家”这个字,像柔软的小拳头砸在众人心头,隐隐地泛出些苦涩,苦涩后又有些无望和愤怒。
卢方他们看着白玉堂,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那个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尚不清楚都将永远的没有“家”,再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但陈默不一样。
陈默的家是这城市里万千灯火中的一盏,冷了饿了都有人嘘寒问暖。白玉堂打心底里瞧不起叛逆小孩,也懒得去管,更没那个时间和义务去拯救迷途少年。说到底,路是自个选的。
新上任的小警察有着不同于他人的执着和温润,这令白玉堂极为头疼,却也在一定程度上解了他的恻隐之心。
白玉堂靠在椅背上闭门养神,这半年来,卢方几乎把陷空岛对外应酬的事儿全权交给他。这让原本就不喜欢与人深交的白玉堂极为苦恼,却又有些不甘和动容。把外事交给他,摆明了是不让他插手到陷空岛的生意里去。他明白四位哥哥的用心,但他是白玉堂,不需要保护,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哥他们手染鲜血在黑暗里驰骋,自己却冷眼旁观。
“爷,陈默小子又和那小警察掺和到一起去了。”
听见司机酸溜溜的话,白玉堂在黑暗里睁开一双狭长凤眼,视线里出现短暂的空茫,他敲敲司机椅背。车子贴着路边缓缓停下。
白玉堂下车,看见躲在绿化带里小心交谈的展昭和陈默,原本倨傲锐利的眼神闪过一丝冷意。副驾驶座的柏元心里一动,他从入了陷空岛就被卢老大派到白玉堂身边做保镖,五爷的性子他最了解不过。欲下车,手才触到把手上,白玉堂就转过头瞥了他一眼。柏元立刻不动了,隔着车窗,担忧地看着背对着他们躲在黑暗里的展昭两人。
陈默才读高一,父亲生意失败后流连赌场,母亲起早贪黑地打工,担负起一家子的吃穿用度。他越来越无法面对疲累的母亲和家里压抑的氛围,再加上青春期的叛逆作祟。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回过家了,直到昨天偶然遇见学校里的同学,他才知道母亲病了。
展昭拍拍陈默的肩,道:“别和展大哥客气,我最多只让你还钱。向陷空岛开口,你赌得可就是命。”
这句话一字不漏地落在白玉堂耳里。他迎着微弱的灯光,看见小警察柔和的侧脸,那眼神亮晶晶的,他总是有一种错觉,哪怕是仅有的几颗星光,在小警察的眼里都能变成清晨时分的柔软朝曦。
小警察的声音带着南方人特有的软糯和磁性。白玉堂有些烦躁,他讨厌小警察话里的泾渭分明。
“我陷空岛也不是什么人的命都要。”白玉堂靠在树干上,从兜里抽出烟和打火机,点烟的动作流畅,从容而淡定。
陈默立刻停止了抽泣,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五爷,我……”
白玉堂不甚在意地瞥他一眼,那小子却往小警察身后躲去了。缓缓吐出一口烟圈,道:“小子,陷空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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