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段时日,我悄无声息的命暗卫们混进宫中六局,重新安插了自己的棋子,为日后翻盘做准备,萧澜对朝中大臣盯得紧,我不欲打草惊蛇,便送一纸密信出去联络上了我远在千里之外的亲舅舅西北侯白延之,白氏家族家大业大,距地冀州,驻守着北疆边关,手握精兵三万,我被逼禅位后,一直软禁于宫中,无法告知白延之我的真实情况,他也便未轻举妄动,以边关有蛮族骚扰,脱不开身为由,连萧澜的登基大典也未参加,而萧澜鞭长莫及,顾不到将白延之如何,也暂时无法拿他这个三朝老臣怎么样。白延之与我生母姐弟情深,我们舅甥俩曾一同征战沙场,除君臣之谊外有过命的交情,我相信如今我沦落至此,他不会坐视不理。果然,三月之后,我收到了白延之的回音——
他遣自己的弟弟卿大夫白辰赶赴皇都冕京上贡来了,不过路途遥远,到冕京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又要耗费几月时间。
我不急不躁,一边在宫里织网,一边等待。时光如梭,一晃便已到了次年年初,太子册封之事迟迟没有尘埃落定,宫里举办了骑射大典,一是祭祀后羿,迎接新年到来,二是借此让各位皇子一展雄风,所有贵族子弟也皆可参加或者观看。
连我这个太上皇,也破天荒的受到了邀请。
其实我是不大想去的,天寒地冻的,我身子弱,禁不着风吹。
轿子摇摇晃晃落下来时,我还抱着手炉,裹着雪狐大氅,卧在软垫上不想动,听见远远一声鸣镝之响刺破天穹,勾起我昔日征战沙场的往事,我才抬起倦怠的眼皮,掀开了轿帘往外望去。嚯,北门围场的宫楼上下人山人海,比当年我参加骑射大典时还要热闹。最高处的看台上,萧澜与他的皇后妃嫔皆已落座,红底金穗的遮阳伞盖扎得我双目灼痛,便敛了眼皮,由宦侍搀着走上台阶。
“太上皇驾到——”一个宫人扯着嗓子迎接我的到来,声音刺耳。萧澜坐着,一众女人们起来欠了欠身,她们并不十分将我一个废帝放在眼里,我也懒得虚以委蛇,颌了颌首,就在为我特设的看台上落了坐,掩袖咳嗽了几声。
萧澜偏头看来,目光在我身上刮了一遍,仿佛要刮下我厚厚的衣衫来,我冷冷地避开视线,放眼望向下方的围场,他的声音不期然顺风飘进我耳里:“皇后这身狐裘可真是毛色上好,衬得你光彩照人,肌肤雪白,冰雕玉琢似的。”
这话不是对我说的,我听着却如芒在背,只想将这身狐氅立时脱了烧掉。
“皇上若是喜欢,明日臣妾便命宫人们赶制一件。”
“甚好,便朝着太上皇身上那件狐氅的样式做罢。”
我端起茶杯,啜了口浓茶,漱了漱口,带着喉头里那股恶心劲儿吐回茶杯里,往地上一砸,发起疯劲来:“这茶恶心极了,帮孤把这杯茶倒了!”
我知晓萧澜一定看在眼里,讥诮地扯了扯唇角。
宦官依言照办。茶杯放在案上时,桌案震动起来,我抬眼便见九只鹰挟着金色绣球一飞冲天,但听一串大鼓震耳欲聋,大门轰然开启,数人纵马而出,竞相持弓射之,数只箭矢穿云破日,射向飞鹰。
我目眩神迷,眼前浮现出我初次参加骑射大典的情形,心中竟掠过一丝怅然。那时我与我的兄弟们都还未经受腥风血雨的洗礼,是一群顽皮的少年,不知数年之后,会手足相残,兵戎相见,除了萧澜以外,其余几个兄弟全都成了我登上皇位的垫脚石,变成一堆尸骨,埋在了我脚下的这片皇土之下。
即便我如今的身子还能骑马射箭,也没有兄弟能陪我比了。
不知下一个要埋进去的,是萧澜还是我呢?
我如此想着,目光从下方表演骑术的诸军将校中游过,只见一人扛着那后羿射日的大帜单骑冲出,身后紧随几名少年,头发皆束于脑后,配戴着皇子才有资格戴的抹额,眼覆纱罩,身穿各色骑装,身上鳞甲闪闪发光。
着银白骑装的人影冲在最前,我耳闻身旁宫女小声叫道“大皇子!”,便见那少年自鞍上起身,一脚踩蹬,横在马身一侧,姿势流畅华美,势不可挡,他一手取下背上长弓,搭弓射箭,根根白羽箭簇铮铮如电,射向高空带着金乌绣球盘旋的飞鹰,不料一只黑羽利箭横空出世,竟穿过白羽箭阵,一下射中鹰头。
飞鹰携球当空坠下,随之一声厉喝响起,我垂眸瞰去,看到那冕旗被烈风扬起,一抹玄衣黑甲人影自旗后疾驰而出,竟一脚离蹬,半跪于马鞍之上,一个凌厉转身将弓弦拉得饱圆,手指一收,一瞬之间,上十根黑羽箭簇穿云破日,将九只飞鹰尽数射落,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只若泼墨挥豪的霸道恣意,惊心动魄。
金乌纷纷坠地,他撤弓勒缰,一马当先,甩下其他皇子,驰过围场一周,人马立于猎场中央,一手拔起那冕旗,于万众瞩目之中扭头朝看台这边望来。
这般骑马傲立的姿态,竟若一尊修罗杀神,隐隐显露出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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