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荣钧有些惊讶。
柏尹捡起裤子,用力抖了两下,“他没跟我说。”
“是吗?奇怪……”荣钧语速放得更慢,似乎在思考什么。柏尹放下晾衣棍,笑道:“哥,你是小孩子吗,怎么什么都觉得奇怪?”
“是很奇怪啊,小栩居然没告诉你他回来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柏尹靠在阳台上,心想他去澳大利亚也没跟我说啊。
“那他中暑的事,你也不知道?”
“嗯。”
“你们闹矛盾了?”
“哥,你这逻辑有问题啊。”柏尹说:“我不知道他回来,也不知道他中暑,这两者和我们有没有闹矛盾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吧?”
他又不是我什么人,不用干什么事都向我报备。
荣钧却说:“怎么没有?你们那么熟。”
“熟?”
“是啊。”荣钧继续道:“凭你俩的关系,我还以为你早知道小栩回来了……”
“我俩的关系?我俩有什么关系?”
挂断电话后,柏尹撑在阳台栏杆上,望着远处的教学楼沉思。假期的校园比平时宁静许多,天将黑未黑,教学楼只有一楼二楼亮着灯。
柏尹从未想过,自己与萧栩的关系在荣钧眼中已经到了“那么熟”的地步,熟到萧栩回来应该通知他,萧栩中暑了他应该知道,不知道就是“闹矛盾”,就是“不关心朋友”。
荣钧念叨了一番,让他给萧栩打个电话,“小栩挺照顾你的,你也该关心关心他。”
“哪有这么熟。”柏尹不以为然地自语,最后一个“熟”字的发音却有些含糊不清。出神片刻,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萧栩的朋友圈还停留在一周之前,配图是一张灰色西装侧面照。
萧栩穿西装的次数不多,只在重要的场合挑一套上身。柏尹见过几回,总觉得这人就算西装革履,也没有一丝一毫正派严肃感。
衣冠qín_shòu倒说不上,斯文败类好像也不是,但终归不太像那么回事。柏尹私下琢磨,认为大约是对方怕蜘蛛怕得要死的怂样给他留下了极深的负面印象。
可若论好看与否,萧小少爷自然是好看的。
萧栩刚好挂在一米八上,虽然不算特别高,但身板正,身材比例好,不管穿什么衣服,不管与什么人站在一起,都相当出挑。
柏尹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又想起“熟不熟”的问题。若说熟,自己与萧栩其实并没有荣钧想象中的那般亲密,但若说不熟……
不熟的人会做那种事?
照萧栩的说法,上床不过是成年人各取所需的游戏,无所谓熟不熟,酒精上了头,欲`望迷了心,别说是半生不熟的朋友,就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能滚在床上相互慰藉。
这当真是让人如鲠在喉的理论。
柏尹又在萧栩的相册中划了划,每一张都点开放大。其实萧栩最近的朋友圈他都看过了,且不止一次,但从来不点赞,更不评论。这回看得仔细,手指停留在屏幕上的时间稍长,一不留神就给其中一张照片点了个赞。
迟疑了一秒,再一点,赞被取消了。
柏尹不知道萧栩此时有没有看手机,叹了口气,退出微信。
荣钧让他跟萧栩打电话,他觉得小题大做了,中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萧栩被萧家当成宝供着,打个喷嚏都被一群人围着转,中个暑自然有最专业的护理人员伺候在旁,说不定早就好了,哪里用得着他关心。
而且他和萧栩打电话的次数本来就少,萧栩喜欢发微信,文字和语音都行。他上课自习训练时从不带手机,但看到了都会回复。两人交流起来像隔了几个时区,但似乎没什么不适应。毕竟萧栩一般也没什么重要的事,真遇上要紧事,自然会打电话,比如上次在高铁上,萧栩打电话来说“什么时候回来,我开车接你”。
打电话关心对方身体这种事,从来不存在于他与萧栩之间。
柏尹放下手机,正准备收拾一番去操场跑步,已经换上轻薄的运动服,却又犹豫起来。
萧栩中暑了——这五个字一直在他脑子里徘徊,令他无法安生。
荣钧让问候是一回事,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真打电话,因为觉得矫情,也因为没有熟到那个份儿上。但他与萧栩如今的关系却是另一回事,得知萧栩生病,他竟感觉到一种荒唐的连带感。
这连带感很滑稽,迫使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去担心、去送关怀。
恰在此时,假期留校的三位室友吃完晚饭回来了,柏尹随口一问:“就你们仨?许枢呢?”
“陪女朋友去了。”李硕道:“他家小曦下午中暑了,他活儿都没干完就溜了。”
柏尹目光一顿,李硕将饭盒扔在桌上,笑道:“咱枢儿以后肯定是个顾家的好男人。”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夜风徐徐,因为人少,操场只开了四分之一的灯。柏尹平时跑五公里不怎么急,匀速慢慢来,这回却一开始就发力冲刺,跟跑100米似的。
因为只有全力冲刺,精力尽数集中在奔跑上,才能将“萧栩中暑了”从脑海里挤出去。
冲了两公里,速度渐渐慢下来,柏尹听见自己激烈的喘息声,周身汗如泉涌,想停下来休息几秒,却又想起萧栩。
“操了!”他改奔跑为踱步,双手叉在腰上,胸口大幅度起伏,未走几步又骂了声“操”,转身大步向宿舍跑去。
入学两年,这还是他头一回在跑五公里时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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