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解药并非无有,他怀揣私心制了一味名为神醉梦迷的剧毒:能解无尽之毒、提升功体臻入化境,但亦会令人丧尽前尘,就此无悲无喜无恨,赠南宫神翳安安合适的终局——既求独霸天下,便以醉梦为坟。
于认萍生,神醉梦迷,无非是另一场春秋大梦。
认萍生还可溺于剔皮挖心的绸缪,亡于一场生于虚妄的寤梦。
而除却翳流,什么都不是慕少艾所欲取、所欲毁。
更遑论此邯郸一梦。
本当如此。
本当……如此。
却不止……如是。
加身的枷锁正死死地勒住他的命脉,肌体与搏动的心脏一样炽热,燎得人不知今夕何夕,却终归要成一捧……荒寒的灰。而他想竭尽所能去拥抱他、贴近他、占有他、珍藏他、吞噬他,完完整整地,乃至人人诛之后快的阴狠暴虐,哪怕仅剩轻灰一捧,哪怕在紧密环绕的那一刻会被焚作焦炭——此欲诞于罪渊,不能同守,唯有共亡。
岂非谬妄?
半生既入火宅,不得脱,不得灭,故无离怖、无憎怨,独……有此一憾。
却也只是不属于慕少艾的一憾。
信为谬妄。
长庚星随白昼莅临而褪色,那抹刺人的淡青终也未能穿透殿中浓郁如许的长夜。
长夜之中有人幽语,余音绵长不绝。
“萍生……”
“我可将性命交予你……”
“但你若叛我……”
“我必拉你下地狱。”
喃语犹是。
但大梦当醒,华宴有竟。
爱与憎,千念该散。
他穿过往事织就的帐幔,扬手一扯,揭开终幕。
殿中烛火只剩菲薄之极的一点,够他大致不错地臆造一张美人面:醒掌天下之权,气贯长虹;睡则若诗如画,难掩桀骜。却迟迟难下笔点睛,许是怕步叶公后尘,又或是怕设想这双目噙的会是哪一种颜色。
他在回忆中覆上那双永不会睁开的眼,青丝如泉淌过两膝,沁凉。
如江湖,如人心,如尸骨。
“南宫神翳,我等你,拉我下地狱。”
——
药师素来不擅长讲故事,阿九可证:
某日。
“阿九啊,老人家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肯定又不是什么好故事,说吧。”
“那我就讲了。有一天,有一名大侠除了两个魔头,他们名气很大,恶名昭彰。一个叫南宫神翳,一个叫认萍生。当然喽,没有药师我的名气大。”
“既然是坏人,那就是替天行道咯。”
“……是啊。一个拿活人试药炼药,一个欠满身情债命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快讲啦,再吊人胃口,今天就给你吃焦饭。”
“啧,要故事不要药师,我真是命苦。”
“再拖两句,焦饭也不给你留了。”
“是了是了,我继续讲,很快就完了。大侠除了魔,手段却不很光彩,但江湖人却不知内情,于是他躲起来了,偶入江湖,也只是替两个魔头还点命债。”
“替人还命债又有什么用呢?人死都死了,看不着听不见。”
“……那个大侠也是同样想法。有一天,他突然清醒过来,才晓得他根本无侠心,无仁心,不过是不敢面对自己的良心而已。好了,我讲完了,吃饭吃饭。”
“你你你——”
“饭用青竹筒煮,乳鸽不要烤太久,肉会变老——唔,故事讲得口干舌燥,再来两杯苦茶,你清火,我润喉。”
“臭少艾,你这是什么故事,没头没尾!”
“哈哈,下次换个好听的给你讲……老人家现在累了,讲不动啦。”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
这篇文的全篇其实是现代加古代部分的,由于各种原因只发古代篇。
作为出坑文,写的还是挺复杂的。
或许我有受虐狂体质,喜欢的配对基本是相爱相杀属性,找同人文,be就是被戳刀子吞玻璃渣,he又觉得崩人设——南宫慕尤其如此,因此我喜欢重路的《一蓑烟雨》多于《无端》。除了《一蓑烟雨》、《天炫流志》之外,又未能找到合意的南宫慕文(要么是一见钟情梗要么是认萍生和慕少艾分成两个角色要么是文风矫情得要命,谁叫这是对冷cp);坦诚(且略有冒犯地)说,上述两篇不失为佳作,但就角色性格来说又不是很戳心窝,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于是就有了踏雪和现代篇的fall,最后又拧巴拧巴折腾了这篇不伦不类的泊棺。
南宫神翳是可塑性较强但同时也很难写好的一个人物。在霹雳原剧情里,教主的形象只有寥寥几笔,出场时枯骨一具,满腔怨恨(至于长相我是绝对不认北辰元凰复出后的那个造型的);北辰元凰夺舍后说过那句引人遐思的话、天来眼与芙蓉骨的经历,姑且能窥一斑,但做不到知全豹。故而,我在写fall时用了几页手稿对教主进行了一个粗描。
先论能为,能使翳流黑派成为心腹之患,姑且不论医毒如何,至少应有权谋与城府;醒恶者诡谲莫测,与他交好且得其真挚友谊的南宫神翳若无知无谋,那想必之后也不会积极奔走;从活体实验可见其手段残忍、霸道、不义不仁;从他信任中原来的认萍生、寰宇奇藏,可知其以能量才,用人不问出处;而从寰宇奇藏等人对翳流教主的忠心来看,他又不会是一个独立高处对手下刻薄刁钻的奸雄。
那么,上文可证,简单的一见钟情、色令智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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