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手立刻缩了一下,显然是无意识施力而本身不晓得了,他渐渐把力道放柔,却还是没有说话。
见他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打算,苍溟咬咬唇,无可奈何。
这样躺靠在他身上,他又不自觉想起小时候,他受伤的时候,那个人也是这样抱著他,替他上药。
「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要不是那个人被他亲手杀了,要不是那个人的声音比身後这家伙好听上万倍,他有那麽瞬间以为这个黑衣人就是零葬。
「嗯?」缅怀似的慨然,像是引来了黑衣人的兴致。
「那个人很笨,我不管说什麽他都信以为真,从来不确认第二遍……」
「记得小时後有一次,我告诉他我想吃安平的虾卷、蚵仔煎等等,他消失了整整一个下午,不管我怎麽找都找不到人,却在半夜时分爬来敲我房门,我气急败坏地打开门,门後的他头发到处乱翘著,看起来有够滑稽的,俊俏面容也被风沙吹得灰头土脸的,手上提著满满一袋食物,他笑著说:抱歉,我回来晚了……那时候我才九岁,抱著他哭得超惨的,却不晓得自己为什麽要哭……」
「他就像是我的亲哥哥,一直陪在我身边,凡事都护著我、让著我……我好喜欢他的,好喜欢。」
苍溟说著,疯狂地述说著,从小时候到长大,许许多多的回忆,芝麻绿豆般的小细节,那些不曾向人诉吐过的思念和感动。或许是跟黑衣人不够认识的关系,也或许是黑衣人无形中散发出的气韵感染了他,他说得没有任何压力。
只是用著最浅白的言语,传达著无法形容的情感……传达压抑在心中十几年的感动。
黑衣人静静听著并没有插话,替他包扎伤口的手滑掉了好几次,不过专心侃谈的苍溟没有注意到。
在他说得激动、说得哽咽时,黑衣人总会腾出手来,温柔地揉著他的发丝,温柔地把他搂紧几分,就像以前零葬抱他的方法一样……这时候他的声音会颤抖的更厉害,而对方的手也就箍得更紧,就跟零葬一样。
他又想起零葬了。
「明明难过的要死,怎麽还哭不出来,是因为眼泪流光了吗?」他这麽困惑地问著,却不晓得脸上已经爬满泪痕,带著泪的笑容,看得叫人万分心疼。
黑衣人用手指揩去他眼角的泪珠,滚烫的眼泪一串串滑落,他一次次的默默擦拭,一点也不嫌麻烦。
苍溟不断述说著过去,记忆里的画面都掏空了,还坚持著要说。
说到太伤心就流泪,流泪完继续说,就这样循环再循环,说到後来他也忘了自己说了什麽。
眼皮沉重的可以,他知道自己快睡著了。
窝在黑衣人的怀很温暖,那只手掌也长满了厚茧,握住手心的触感就像零葬,如果零葬能活过来该有多好?
直到真正入睡前,他还在想著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後来醒来时,忘了跟黑衣人讲过什麽,也忘了黑衣人回他什麽,忘了那双手怎样搂著他,也忘了那个怀抱有多麽温暖。他忘记了很多事情,却依稀记得著,意识模糊中听见的那道歌声。
黑衣人在他睡著後唱歌,难听至极的嗓音哼著他最爱的那首歌的旋律。
悲恸的磁音,竟让他连在睡梦中都难过得流出泪来……
72
「苍?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咫尺近的声波撼动了耳膜。
苍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伸手挡住刺目的亮光,穿透指缝间的盪漾视线没有黑衣人的身影,映照出浑身挂彩的男人。
那张脸的轮廓他也很熟悉,这辈子大概也忘不了了。他有点恍惚的叫道,「司马?」
眉头紧紧揪起,他像是睡昏头似的,反应足足慢了几拍。
听见对方答是的一声,他用力甩甩头,强迫自己清醒,看著司马的眼神不再混浊,清澈的血瞳中展扬怒火。
满腹的怒火高涨著炽热,此气不消难泄恨。
才刚攒紧拳头,尖锐的棱角马上在左手掌心划出血来,温热的血液上残留冰凉的触感,暂时缓和了司马的死刑。他松开紧握的手,困惑地低下头,鲜红血泊中平躺著一块玉佩,那是沼沚岛的玉佩。
玉佩怎麽会在他手上……?
苍溟望著那块玉佩发忡。往回思索了好几个片段,每想一件事头就痛了一会,他努力了很久,才大致推敲出个方向来,八成是黑衣人塞给他的。
他也懒得管为什麽黑衣人会给他这个,思考久了也不见得找得到答案,找人对质也找不到了,反正既然人家是要给他,他就收下了。再说,黑衣人看起来就不笨,自然有他的顾虑,就算不是那样,他也不打算扔掉,眼前都有现成的,岂有去做重新寻找地点打boss拿玉佩这种浪费时间行为的道理?
一想到黑衣人,苍溟不自觉叹了口气。
黑衣人的存在就像阵风,来无影去无踪,他至今仍不晓得他叫什麽。
下次遇到第一件事一定得问问!
对他来说黑衣人就像个天使,随时随地出现都对他很好,处处宠溺著他,不会伤害他。
可是他怎麽想就是想不明白、摸不透彻,为什麽对个不认识的小夥子,他会这麽心甘情愿的付出?
许是他沉默的时间太久,在一旁待著的其他人不禁有些担忧,纷纷围拢过来。
「小苍苍?」赤影蹲下来,眨了眨眼睛,五根指头微张在他眼前晃了晃。
反射性捉住晃动的物体,苍溟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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