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有点吃惊地说:“哪儿来的闪光弹?”他们这次出来极其隐秘,因此武器装备中并不包括这类动静太大的东西。
“刚才那间弹药库门口顺手捡的,就地取材,没违反条例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成才的声音里隐约含了点笑意。
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几颗曳光弹“日日”地怪叫着升上半空,把四周照得如同白昼,那是敌人在短暂的失明后迅速做出反应追了上来。成才停下脚步,就着那阵亮光仔细分辨了一下方位,然后加快速度向西奔去。
伏在成才肩上,伤口短时间内的大量失血让袁朗一阵晕眩,但剧烈的疼痛却使他还能保持清醒,留意观察了一下成才选择的方向后,他轻轻笑了一下。继续向西不到两公里就是所谓的‘死亡地带’,这是遍布中缅边境的大大小小无数个地雷区之一,在数十年的战乱中这里一层层地埋下了各种土制或是制式地雷,数量据说高达十万枚之多。由于地处要冲,各方面都曾尝试着去清理,却全都因为所需人力物力过大以及危险系数过高而中途作罢。在目前这种可视条件下进入这种雷区基本和找死没什么两样,但袁朗很清楚,这是带着伤员的成才在不可能中做出的唯一一个可能的选择,只有这样才能甩掉身后的追兵,换来一线生机。
不断飞来的子弹把身后不远处的枯枝败叶打得四处飞溅,成才顾不上说话,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一路上,他两次不得不放下袁朗用密集的火力压制迫近的敌人,由于他枪法极准,一枪一个从不落空,所以虽然对方明知他们人数不多,却也只是大呼小叫地胡乱射击,没有一个人敢贸然上前,这给成才争取到极其宝贵的时间,在近乎力竭之前终于狂奔进了那片笼罩在暗夜中的林地。
敌人在林地边缘停了下来,看着各式各样歪歪扭扭的警示牌,一阵骂骂咧咧之后很快便离开了,因为谁都知道闯进这片雷区的结果是什么。
距离黎明还有大约二小时,正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候。
袁朗的耳边只听得见成才逐渐平复下来的呼吸声,热带雨林中最常见的鸟语虫鸣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感觉古怪中透着些许恐怖。隔着那层已经完全透湿的衣服,袁朗能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那个年轻身体的紧绷,如同一台满负荷运转的精密机器,任何一点疏失都将导致全面的崩毁。
成才将所有的感官调动到最大限度,竭尽所能地试图捕捉到脚下、身边的任何一丝异样,与此相对的,他的大脑里则是一片空白,根本顾不上去想自己走出的每一步可能会有怎样的后果,否则他将寸步难移。不知过了多久,绕开了多少可疑的物体,他终于抽出野战刀,小心翼翼的半蹲下来,把一棵大树底下的地面仔细地扎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轻轻把袁朗放下来靠着树坐好,又拿出水壶喂他喝了两口,自己则飞快地摸出手电和急救包,撕开他的裤子开始检查伤口。
他的动作谈不上多轻柔,袁朗微笑着说:“哎哎,急什么,你说你看伤口就看伤口吧,干吗非得扯烂我裤子不可?”语气里毫无异样,可在成才视线以外的地方,他已经疼得皱起了眉头。
那伤口狰狞地大张着嘴,汩汩地往外渗着血,看来对方用的是土法改造过的达姆弹。所幸距离较远,子弹才没能进一步撕裂肌肉,但是这种子弹由于尖端去掉了被甲,铅心裸露在外,如果不尽快送到大医院进行手术取出所有碎片,一旦造成铅中毒,先不说性命,首先袁朗这条腿十有八九便是保不住的了。
虽说心里一阵阵的发慌,成才的手底下依然稳定如常,不太擅长急救,尽最大努力处理着伤口,大汗淋漓的脸上却是一付随时有可能哭出来的表情。打上封闭后,袁朗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他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体温的严重流失,开始有点昏昏欲睡。
成才正用包扎伤口剩下的纱布蘸了点水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污渍,见他的呼吸声弱了下去,心里咯噔一下,晃了晃他的身子小声说:“袁朗,醒醒,别睡。”这种时候保持神智的清醒是活下去的关键。
袁朗勉强睁开眼睛,扯了扯嘴角说:“不睡?你说得倒简单,不睡可是会饿的啊。”
“你饿了?我拿点干粮给你吃。”说着他就要去拿自己的背包,却被袁朗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我开玩笑的,咱们剩的口粮不多了,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回去呢,省一点是一点。”
成才“哦”了一声,反手握紧他微凉的手指,沉默了一段时间才说:“袁朗,回去我做顿饭给你吃……上次你给我做了,这次也让你尝尝我做的。”
袁朗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你做?你会做什么菜?”
“你别小看我,从前在五班我常练勺,做的番茄炒蛋、蒸水蛋、紫菜蛋花汤可受大伙儿欢迎了!”
“哦,是不是还有蛋炒饭饭炒蛋哪?我说,你是不是跟鸡有仇啊?”他终于忍不住极轻地笑出声来。
成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瓜,“那又怎么样,总比你把糖当盐使强!说起来咱们俩也够倒霉的,轮番挂彩,还都伤在右腿上……”黑夜里,袁朗笑盈盈地看着他的眼睛比星星还要亮,他有些失神,好一阵子才迷迷糊糊地说,“你说,万一这次我们真回不去了该怎么办?”
袁朗说:“瞎想什么呢,还是打算学吴哲来一句青山处处埋忠骨?得了吧!”成才垂下头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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