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 她怎么样?”
医生口罩挂在下巴上, 望了望床上被推走的病人,也很困惑,说:“身体上没什么问题, 可能是心理上导致的室颤,具体问题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排查, 再进行会诊。”
“谢谢医生。”
商幼璇一晚上都不敢睡, 撑着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坐在病床前,看一会乔瞳看一会旁边的监护仪, 方才的恐惧历历在目,有好几次都出现了幻觉,看见监护仪上的曲线又呈现出断落式, 一颗心险些从胸腔里蹦出来,手急忙去碰呼叫器,察觉是幻觉以后,心脏又落了回去。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商幼璇眼里全是红血丝,乔桁来替她,她才勉强坐在沙发上合了一会儿眼。但但凡房里有一点别的什么动静,立刻就能惊醒。
这天晚上的凌晨三点,乔瞳醒了过来,不,应该说乔瞳和闻弦歌一起醒了。
像电视剧里一样,一个人的身体里仿佛住进了两个灵魂。
先醒的是闻弦歌,她冲乔桁喊了一声“爸爸”,声音有点小,但是商幼璇就算睡着,一颗心也全吊在病床上,当时就冲了过来,牵起她的手紧紧握住,话梗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除了不停地掉眼泪。
闻弦歌先是叹了口气,才道:“商小姐,你认错人了。”
她又一次劫后余生,商幼璇带着哭腔道:“我哭的又不是你。”管她身体里现在住着谁,这副身体现在还活着,乔瞳就也还活着。
“别哭了,幼璇。”闻弦歌的眼神忽然变了,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怜惜和愧疚。相同的一张脸,上一刻和下一刻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
商幼璇吓得立刻松开了手。
别说商幼璇了,乔桁都吓得够呛,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你到底是谁?”
一个认真的声音说:“我是乔瞳啊。”
又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继续说:“我是闻弦歌。”
商幼璇:“……”
乔桁:“……”
乔瞳的那个声音道:“按照约定,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我先睡了。”
闻弦歌的声音说:“滚吧你。”
商幼璇和乔桁又吃了好大一惊。
乔瞳果真去睡了,闻弦歌撇了撇嘴,自己去扯枕头,商幼璇记起来自己的角色,给她在背后垫好,和乔桁两个人眼巴巴地等着她解答疑惑。
闻弦歌用轻蔑的语气道:“我和她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开始联系了,商小姐,你不会不知道吧?”
商幼璇:“……”
她真的不知道。
闻弦歌说:“我们商量了一件事,试着在身体内交流一下,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达成的协议是:如果我赢了,我就可以继续按照原本的生活轨迹继续在这副身体里,她不能干涉我,但是作为一个有固定伴侣的身体,我不会去寻找我的伴侣;如果她赢了,我就此消失,并且要把这些年借她身体的所作所为一一报上去。”
“结果是谁赢了?”
“当然是我……”闻弦歌扬扬眉毛,道,“我输了。我以为她这么弱,应该不堪一击的,然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占据这副身体,你们谁也拦不了我。没想到……败下阵的人居然会是我,真是不甘心啊。”
商幼璇默默地看着她,她直觉不是这样。
没有人会那样笑着说出不甘心三个字,满眼的释然和愉悦。她像一个终于完成了使命的战士,走到了人生暮年,安详地离开战场,踏入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坟墓。
闻弦歌看了看窗外墨黑的夜,道:“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我要把我的一生交代一下,麻烦你们回避?”她说,“把乔瞳的手机留给我,有电吗?”
乔瞳的手机就在床头,电量是百分之九十七。
乔桁和商幼璇退了出去,关上了病房门。
闻弦歌键上,顺畅地解了锁,她又锁屏,再解一次,锁屏,再解,锁屏,再解,壁纸是商幼璇的睡颜照,她打开了相机,给自己拍了一张自拍,然后切换到录像模式,用支架支起来,调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沉默了很久,按下了开始。
她看着摄像头,蹙着秀气的眉毛思考的样子像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唔,让我来想想,这些年我都为你做过什么。”
……
早晨的阳光倾斜在房内,乔瞳把窗帘拉上,捂着还没好全的胸口慢慢走到床边,关掉了录像模式,躺上床,紧接着给商幼璇打了个电话。
她折腾了一晚上,交代一声继续休息了。
上午十点,粥的香味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同时也把她从睡梦中勾了起来。乔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商幼璇正把外带的盒子反放在病床的小桌上。
商幼璇问:“她还在么?”
乔瞳顿了一下,低头抿了一口粥,说:“不在了。”
“她说了什么?”
“我还没看,一会你和我一起看吧。”
一次性饭盒扔进了垃圾桶,商幼璇爬上了乔瞳的床,两人并肩坐着,乔瞳打开了那个长达一个小时的录像视频,闻弦歌质地清冷、宛如珠玉的声音从外放的喇叭传出来有些失真。
“唔,让我来想想,这些年我都为你做过什么。”闻弦歌双手合十,指尖抵着自己的下巴,“首先,你手机内存太小了,我怕我话多录不下来,就擅自把你的音乐文件都删了,我走以后,你自己再下回来吧。其次,我还在你的相册里留下了一张自拍,私心的是希望你不要删掉它,拍的角度还挺好看的,就当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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