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惟朝笑道:“都不愿意?”
李颐连忙道:“不是不愿。王爷吩咐,不敢不从。只是——”
祁东截口道:“只是什么!你若是愿留,你留下就是,我跟王爷杀进京城!”
王惟朝似笑非笑地瞧着祁东:“你替我做得了主?”
祁东自知失言,尴尬噤口。
王惟朝斥祁东道:“你这般冒失躁进,在哪里能让人放心。李颐思虑周密,样样比你稳妥。我背后无眼,留下你镇守,我怕是夜里连觉都睡不安稳,还是让李颐坐镇。”他又转对李颐道,“我留两千兵马给你在此,你需严密监视平王动向,若他敢妄动北上,你定要将他拦在这道城关之外。”
李颐自知这责任重大,虽更愿随大军冲锋陷阵,却也不辞这重任。当即滚鞍下马,接了王惟朝口谕,即日接任天津太守。
王惟朝笑道:“从今日起,你就是这满城百姓的父母官了,务必好生教化子民。”
李颐连声称是,当日住进了太守府,接管了钱粮户册,连下几道政令,减免赋税,整编民兵,与宣王留下的两千兵马并在一处,连日操练,驻守城池。
这一场大捷之后,王惟朝畅快痛饮了几杯,吃得醉了被人扶回帐内,倒头便睡,却不过两个时辰,便忽地坐了起来。
锦袖在他帐子里陪着,见他直着双眼,像是做了恶梦,便往床前握着他的手,柔声道:“不是说破了城便好好睡一觉么,怎么才睡了半宿就起来了?”
王惟朝好似没听见他的话,紧紧握着他的手,攥得锦袖双手生疼,王惟朝连声问:“凌将军如何了,凌将军他——”
他说着,似是恍惚过来,意识到自己连声追问的已是无法挽回的过去。
凌啸早在十年前就死了,而自己所做的一切,正是在为他扼紧仇人的脖颈。
他默默地松开锦袖的手。锦袖举起袖子,为他抹去头上的冷汗,柔声道:“还没天亮,王爷再睡一会儿吧。”
王惟朝拂开他的手,垂着头静了片刻,忽又转头看他。
“我梦里说了什么没有?”
锦袖道:“王爷睡得熟,不曾说梦话。”
王惟朝舒了口气,道:“我想自己待一会儿,你且回去罢。”
锦袖并未说什么,转过头去时,神色黯然。他往怀里按了按,停了步。从怀里抽出封书信道:“我险些忘了这个,王爷睡着时,有信使送了这封信来。”
王惟朝接过来,看上头盖的是凌启羽的印信。他撕了封皮,抖开信一看,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大喜道:“想不到他进军速度如此之快,更胜于我!好、好,照这速度,天亮后再急行军半日便可与他所率的三万兵马会合了!”
锦袖望着他,目光却似有些惆怅,轻轻说声:“恭喜王爷。”便转身出了帐子。
王惟朝又将那封信细看了几回,信上将举事以来,凌启羽领兵攻克州府南下的过程简略提了一遍,上书几场硬仗打下来伤亡并未过千,一路尚算顺利。
王惟朝满腹欣喜,抬头欲与锦袖庆贺时,却见他人早已不在帐里了。王惟朝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转念思量起即将与凌启羽相见,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意。
☆、终局
二十五终局
翌日行军至京城外,两军会合,凌启羽翻身下马,见了王惟朝,眼里满是笑意。王惟朝不顾两人身上还穿着厚重的铠甲,一把将他按在怀里,狠狠地抱着他,连声道:“总算回来了,一路辛苦!”
凌启羽笑着抵开他,回头看后头大队军士。花聘早已下马上前,在一旁看王惟朝和凌启羽久别重逢,隔着盔甲又捶又打,脸上也染了喜悦。
凌启羽道:“这三万人有咱们举事前招募的,也有行军路上跟来的子弟兵。宣王义名在外,咱们振臂一呼,自然有千万百姓自发聚来。”
王惟朝笑道:“说得好,咱们有声势有民心,这一路打来攻无不克势如破竹,这最后一仗也必然能打得漂亮!”
凌启羽和花聘把分别这些时日战况报于王惟朝知道,一面下令急行军,行了一日路程,便到了京师外。
吴鸾早已调集人马,摆开阵势,在最后的战场上等着他。
王惟朝见他披甲执剑坐于马上,身后列着千军万马,凛凛威风自生威仪,全然不似初相识时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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