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间唯一真正会骑马的,是仍然老当益壮的张前辈。他厉害到轻轻一瞄,就几乎能分辨出哪一匹马擅跑,而哪一匹更有惰性。
原住牧民们一个个身高马大,穿着淳朴却也繁琐的民族服饰,每一户人家牵着自家的马儿,笑容满面地望着这些外来客。
张前辈踌躇没多久,接着就走到一匹毛发光亮、眼神纯良却又不乏精气神的黑马跟前。他微笑地问它皮肤黝黑的主人:“我想用这匹马,可以吗?”
牧民笑着摇了摇头,手脚并用地比划解释着,伴有他们独特的地方民族语言。
阳光强烈到让人睁不开眼来。柯西宁眯着眼望去,注意到每一个牧民色彩斑斓的民族服饰前都会挂一个圆形的号码牌,分别写着“十”以内的阿拉伯数字。这显然不是他们民族的穿衣传统,而是节目组刻意而为之。
编导举起一个牌子:“公平起见,所有嘉宾都抽签决定马匹。”
柯西宁明白了。这些原住民身上戴着的号码牌,代表的不是他们自己,是他们从家里签过来的马匹。
张前辈没有退缩,他继续微笑着说了几句话。这一次,恰好起了一阵风,其他嘉宾都没怎么听见两人的对话。牧民点点头,表示同意,并往后退了几步,弯下腰用手摆出“请”的姿势。
于雷啧啧称奇道:“他该不会是想要骑上去试试看吧?”
柯西宁摇了摇头,说:“应该不会,张前辈很尊重规则。”即便规则没有明确说能不能再抽签之前骑上去试试,但依照张前辈的性格,也不会打这擦边球。
换场地后,分组默认解除,于雷仍然固执地凑在柯西宁身边。柯西宁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没有理由赶于雷走。
更何况他们俩擅长的方面截然不同,偶尔搭档在一起做事确实容易事半功倍。单从烹饪来说,于雷的厨艺堪比大师,柯西宁做的菜连他自己都不喜欢,全世界估计只有严叙肯咽下去。
于雷话音才落,张前辈就露出一丝和蔼的微笑,他伸出手触碰着黑马柔顺的鬃毛。它显然也很喜欢对方的触碰,舒服得眯起了他水灵灵的瞳孔,喉咙底部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声的“咕噜”。
那边和乐融融,另一边于雷有意无意地和柯西宁搭讪。他故意说道:“哎,严叙真的跟过来了啊。”
“嗯。”柯西宁应道。
于雷说道:“也不知他的小情人是哪个。”
柯西宁目光乱飘,说道:“也许严老师根本没什么小情人,他就是过来看望您的。”
“胡说。”于雷说,“你看他的眼神,总是往嘉宾这边看,要是没猫腻才是有鬼。”
柯西宁还真的往他坐着的方向瞥去,发现严叙并没有像于雷所说,时不时地往他们这边看。反而,编导还怕严叙无聊,总是刻意地找他谈话,严叙此刻正和编导说着话。
一切准备就绪后,嘉宾轮到抽签。
依照长幼有序、女士优先的顺序,柯西宁排到很后面,最后一个是年纪最轻的沈新南。前面的结果依次揭晓,张前辈如愿以偿地抽到他看好的那匹马。
于雷抽到一匹全程都在吃草的白马,他难过得不停地抱怨着。
柯西宁抽到一匹棕色的马。
牵着这匹马的原住民是个年纪很轻的小孩,大约十二十三岁,皮肤晒得黝黑,牙齿亮白无敌。他脖间挂着一串民族风的项链,脸颊被晒出两坨高原红,他腼腆地把马缰放到柯西宁的手里,有些哀伤地说道:“小哥哥,阿加最近脾气不太好,但它其实很乖的,你对它好,它就会对你好。”
阿加应该就是这匹棕马的名字。
柯西宁顺着马缰看去,这的确是匹漂亮又聪明的马,年轻又有朝气,昂着头谁都瞧不起的模样。
但少年说得对,它最近的心情应该不太好,除了用马蹄挠地之外,还时不时地从喉咙底部发出暴躁的声音。
柯西宁低头一看,草地已经被这匹叛逆的马挠出一个浅浅的小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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