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刑冷眸扫过,威慑彻魂,“正是。”
将军者沉叹,“为何你这般的人,要为呈延出生入死?——明是个,残杀弑主之人啊。”
安刑冷笑着。不错,在遇上那人前,他曾是个嗜杀成性之徒,背叛、弑主,为天下所耻所惧,为天下所期所敬。
他凛剑指向那将军,眯起的眼眸,仿如盯着猎物的毒蛇,“你们,不敌他。”
“你为他出生入死,他却将你打入牢中。纵然你肯为臣忠诚不变,他也不会为你之主行其君责。既然如此,何不将他舍弃,归入我军?东王虽不才,却绝不会亏待于你。”那将军还有心劝他,毕竟,如能得这般的人在列,是再好不过的事。
“我已说——你们,不敌他。”
安刑低低言说,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身动剑转,霎时间,殷红喷溅,血色散漫——
“你的头,我就收下了。”
东王之军,乍乱。
这是怎样可怕的人,竟在瞬间,斩杀一军之将?!
“莫要惊怕!呈军不过伤兵几百,一口气杀过去!我东王军,必胜不败!”
呐喊声中,杀伤成群,刀剑之间,转眼天地。千人,与百人,人数如此悬殊的情况之下,竟只这一人,翻天覆地。
是以一敌十、以一敌百、还是以一敌千?毫无畏惧的冲杀在东王军中,安刑的身姿没有片点犹疑。无人可阻,沙场之上,他便是嗜血无敌的鬼刹修罗,他便是执掌生杀大权的王。
这片沙场,便是供他肆虐的烈狱。他奢狂,他冷残。此时此刻,万物于他便如蝼蚁,唯他,在这血涟之中,傲然而立……
然而,纵他再过强大,也不能避免那潮流迅猛沖袭。他可以一人斩杀千万,但终究,只是他一人。当身后,再无其他人时、当自己,已是遍体鳞伤时,他还是那样毫不动摇的斩杀在敌军之中,仿佛舍弃了生死之念,仿佛,已失去为人之心。
最终,安刑身中数箭,力不足行。持剑,扎在已被污秽了的地上,他伫立在那里,仰天长啸,然后,陷入永恒的沉寂。那身姿,似乎,永不会倒下,却,孤独着,遍染静默的悲伤。
东王之军,已至城下。
25
25、注视·起殇 ...
“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却也亲手毁掉你所得一切。呈延,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如何才能让你明白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时过如此之久,为何你还是这般愚钝,难道你还不知道为何会失去了他,难道你还不能看清自己的心吗?你可以宠他到那种程度,又为何转眼抛弃——延,你真能叫他情伤至此吗?醒醒吧,不要再沉浸在过去了。你该知道的,他已经,不在了……”
“有时候,真的,想杀了你……”
“……!”
呈延从睡梦中惊醒,眼中恍涩,于心悸中回神,他按在自己额上,头疼难耐。
战事愈加紧迫,可他早已无心应付。回避那些扰人的臣子空坐殿中,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愿这般昏昏沉沉的堕落在空寂之中,不见撕扯心魂的苦痛。可安刑的话,却化为梦魇将他囚束。那鬼幻的声音在耳边还残余着不能退去,叫他心乱不能静下。
“恨不得,杀了你……”
耳边仿佛又听见那样的声音,呈延摇着头,想要甩去那梦魇,不经意的侧眸,那在夜色下的柔弱身影,叫他愣了住。
纵是有些狼狈,纵是已灰头土面,柔凉的月光下,那双眼,依旧清澈无杂——
盏秋站在殿前,看着里面那怔怔望来的人,酸楚的感觉涌漫上来,他吸气抽噎,终不能忍下委屈的哭着向呈延跑去。
“爹爹!——终于,终于又见到你了……”
呈延怔愣的接住盏秋,熟悉的躯体在怀中依偎脆弱哀伤的哭泣着,他伸出手去,想要抚上那面庞,却忽然退后起了身,避开了盏秋,冷漠的看着他,沉声而叱,“你为何会在这里,谁允许你进来的!”
“……爹爹……”
盏秋含着泪抬头看去,慌的解□上的兜结,抱过小小的孩子向呈延靠近着,“呐,爹爹你看,是我们的孩子,我带他来找爹爹了,你看,他长的好可爱的,爹爹,你看啊……”
“谁允许你来这里!给我出去!”全不理会他的哀求,呈延瞪了眼指向外面,目光片点不肯落在那孩子身上,那样有些可怖的模样叫盏秋被吓了到。
难过的低了头,盏秋有些丧气的把孩子放到一旁,陷入静默片刻,他抬起手,将身外那层已然破破烂烂看不见昔日华贵的衣衫褪了去,里面所着,竟是意外的护的整洁的、他曾在园里穿着的衣服。
25、注视·起殇 ...
“爹爹……你是不认得我了么?我是盏秋啊,我是爹爹的元儿,”盏秋期待着望向呈延,靠近前去,指向自己,“爹爹,我是最喜欢爹爹的元儿,是爹爹喜欢的元儿啊,爹爹你怎么会,赶我出去呢……”
“我早说过,不想再见你吧——”呈延甩开他,背过了身去,连眼都闭了上,似乎连看他一眼也不愿,“你不已走了吗,又为何要回来——不,为何会找到这里?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爹爹……”盏秋抹着泪水呜咽着,“元儿想爹爹,元儿想见爹爹,元儿想让爹爹看看小宝宝,所以元儿就来了,元儿来找爹爹了。爹爹,元儿真的好想你,每天每天……都在想着和爹爹在一起的日子,好想,回到那时候,想让爹爹,再抱着元儿,再……再陪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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