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新番外
我的名字不叫暗卫甲,至于真的叫什么我已经忘记了。
但我却永远忘不了八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夜的天空很黑,黑的没有一丝月光泄露云层,更没有一颗星子在闪烁,甚至模糊了万物本来的轮廓,五指不见,鸦雀难鸣。
我想,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经脉尽碎,武功尽废地被抛尸在地上,虽然我还有着微弱鼻息,一动不动的我与死人何异,但我却不肯闭上眼睛,哪怕目光所及一片黑暗。好死总是不如赖活着的,哪怕做一只蚂蚁。
“咦?”一只脚踢在我身上,不痛,软绵绵地像在挠痒,他把我的手臂来回拨弄着,“中毒成这样,还过这么久都没死?太有趣了。”
——就快死了,本来明天死的,谢谢你的关照。我在心里默默回答。
“不要躺尸了,起来!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
都快死了还起来,有本事你诈尸一个试试!
他仿佛读得懂我的心事,笑嘻嘻地在我身上摸来摸去,让我感觉自己就是一只洗干净即将宰了送去架子上烤的乳猪,忘记说,烤乳猪是我家乡的一道名菜。
摸了半刻钟,他终于念念不舍地收手,咂着嘴,“不是叫你起来啦,是我问你你同意就上下转眼珠,不同意就左右转。”说着,他开始点火把。
打火石发出噼噼啵啵的响声,有细细的电流来回流窜,蓬地一下火苗炸开,火焰熊熊燃烧,眼前世界骤然明亮起来。
我看到一张少年清秀的脸庞,不美丽但是分外清秀带着股说不出的悠雅,与他恶作剧般的话语不同的是他脸上的郑重,比小时候村口跛脚老三上镇里员外老爷家提亲时还镇重。
他抿着唇,颇有一股老学究做学问的味道,层层书卷气扑面袭来,我的心在这盈盈书香中荡漾着荡漾着有些找不到北……
他又踢了我一脚,被他踢过的肌肤麻麻的,过电一般,这时候我想起了那句在穷秀才门外偷听到的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并深谙其意。
死得好爽啊!
少年淡淡的长眉一下子搅做一团,很是不满,“说你啦?还想活吗!”
想!我几乎脱口而出,出字卡在胸腔里,只漫出一口黑色的血,这个时候我少年让我转眼睛的话才格外清晰起来,不管有没有可能。我想活着!
我将全身的力气聚集在眼珠上,不知道该上改下,该左该右,于是就对角斜划,拼命表示我懂他的话,毕竟这不是同意不同意,眼珠不能乱转不是吗?
少年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根树枝在我的心口上戳着,嗤笑道,“想活吧?想活好啊,只是你要忘记你以前的身份。你,我不仅会救你,还会恢复你顶级高手的武功,让你成为一代宗师,但我不管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与谁有着血海深仇,哪怕你的姓名,都给我统统忘掉!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的一切属于我,从今日起,你的名字叫暗卫甲,你同意吗?”
我同意。我死了,连一撮烟灰也不是,只能在荒郊野外静静腐烂,留不下一丝痕迹。人之将死,有的只是对死亡的恐惧,对生前的回顾,和再给我一次生命的呐喊,仇恨,谁会记得仇恨?如果用忘记仇恨去换取生命,哪怕是血海深仇,我相信也没有人不会愿意。不触摸死亡的门栏,哪知生命的可贵。
后来果然如少年所说,我活了过来,而筋脉尽废的我更突破成一代宗师。
可是我不能和少年亲热,或者说我没有和少年亲热的资格,哪怕是暗暗爱慕的资格也没有。我只是他的影卫,活在影子里,保护着他的安全,在黑暗中执行各种棘手的任务,以及替他训练出源源不断的暗卫。
他是施谦仁,百年施家的嫡长子,更是名扬天下的第一才子,这世间唯一配得上惊才绝艳四个字的人。我的一切都是由他赐予。
况且他深深恋慕着慎郡王,恋慕到愿意在慎郡王面前收拢一切锋芒,更为了慎郡王的所谓洪志倾尽一切。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收拢更多的臣属,打下更多的江山,然后他再将这一切奉献到慎郡王的跟前。
慎郡王看他的眼色很温柔,但是却没有到达眼底,甚至绵绵切切的温柔里埋藏着狂风怒雨。
我不能说,正如我没资格爱慕他,必须斩断自己的情根一样,我也没有资格议论他的情人。
又一次执行任务,又一次割下目标的头颅,利落干脆的甚至没有血液溅出就已放进黑袋子里密封好,望一眼头顶的圆月,十五中秋,正是赏桂花吃月饼的时候,街道上有出游的男男女女,各个成双成对,背后和天空都盛放着绚丽花火。我想总有一天我会真真正正放下这段感情。
但我还没来得及放下,慎郡王,哦,不,现在应该说那个贱人就出轨了。
他,我的主人最是骄傲,眼里容不得一点砂子,更何况他是那么的聪明,只要他想要就可以得到一切,只要他不想更可以毁掉一切。
而我会在他想毁掉哪样东西的时候递上一把刀。
从来都是笑嘻嘻的主人哭了,因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弱,主人的脸色总是苍白的,但现在却猩红着眼角,血一样的红被惨白称得无比鲜明。
身为一个暗卫,我应该喜主人所喜,痛主人所痛。
是的,我确实心痛,心痛主人,但是心痛中爬着一丝丝暗卫不应该有的窃喜和跳动着的希望,用主人的话来说这是目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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