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并不是享受孤独的那一类人。
一开始,霍正信只会在夜里把小焕叫到身边,做完以后就会让他立即离开。后来,霍正信渐渐发现,原来小焕真的可以“一直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所以,无论是看书还是遛狗,霍正信都会把小焕带在身边。
他们很少交谈。
霍正信看书时,小焕就趴在旁边的地毯上,默默地观看那台调到静音模式的黑白电视。霍正信要去海边遛狗,小焕就跟在他的身旁,乖乖地牵着霍正信那只套着白色手套的大手。
咸涩的海风吹起两人同样秀美的金色头发,小焕抬起头,看到霍正信光洁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还看到他随风飘扬的短发被自己的长发发梢所掠过。
小焕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同时,又感到了那种奇异的玄妙感觉。
他们很少交谈,就连霍正信的猎犬都非常沉默。
只有不小心被骤然上涨的海水淹没脚爪时,黑犬才会发出低低的叫声。它的叫声不像普通宠物犬那样是清脆的汪汪声,而是近乎于人类的呜咽。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小焕慢慢地不再害怕这条黑犬。
或许是因为分享过一晚上垫子的缘故,黑犬并没有将小焕当成主人,它将小焕视为了自己的同类。
在黑犬看来,小焕跟它一样都是霍正信蓄养的猎狗。只不过小焕陪主人在床上“打猎”,而且小焕可以用两只脚走路,只有这点不同罢了。
其实,黑犬的想法也没有什么错,毕竟小焕确实是霍正信蓄养的宠物。
有一次,小焕陪霍正信在院子里逗狗玩。其他猎犬都会盯着小焕看,只有黑犬对他没有了好奇心。
小焕问霍正信:“二少爷,你的黑犬叫什么名字?就是最大的这一条,一直跟着你的这一条。”
霍正信道:“它没有名字,我从来不给狗起名字。”
小焕感到非常惊讶。
霍正信则解释说,这是他和父亲的约定。
霍景森允许霍正信在家里养狗,但他担心二儿子会太喜欢这些狗。所以,霍景森要求霍正信绝对不能给狗起名字。
这样一来,主人和狗之间就不会建立起家人般的关系。就算某条狗死掉了或者出了意外,霍正信也不至于太难受。
小焕再一次感到了霍景森对儿子的疼爱。
霍景森非常爱他的婚生子,对于私生子却不闻不顾弃之如敝履。霍景森的父爱未免太理智了。
但小焕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名字会如此重要?
他说:“二少爷,你有这么多条狗,如果你不给它们起名字,那它们怎么知道你在叫它呢?万一狗不听话怎么办呢?”
霍正信道:“只有听话的狗才能留在我的身边。”
那么,不听话的狗都去了哪里呢?
望着院子里的十几条威风凛凛的猎犬,小焕忽然觉得有点害怕。
黑手党果然是一群很可怕的人。
at 7.
炎热的夏天慢慢过去了。
白昼发生了明显的缩短。下午六点多左右,天边已经显露出了极艳丽的霞光暮色。从海边吹来的风也带着些许凉意,令人们裸露在外的皮肤泛起一片小疙瘩。
霍家的仆人们准备给狗舍铺上保暖的毯子,二少爷的十几条猎犬都被拴在院角,垂着脑袋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小焕坐在草坪上,看着仆人们在低沉的犬吠声中胆战心惊地打开笼门,将整洁的毯子小心翼翼地放入笼舍中。
“小焕!”
小焕回过头,看到霍三朝他走来。
“小东西,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不陪着二少爷?”霍三笑道。
“二少爷在楼上看书。”小焕站起身,拍掉裤子上沾到的草屑,解释道,“他不让我陪在他身边,说我会干扰他的注意力。”
霍三露出了会意的表情。
小焕问他来干什么,霍三说霍家大少爷就要来六临了,他得通知二少爷一声。
小焕惊讶地说:“大少爷?”
霍三道:“大少爷就是二少爷的哥哥。家族的生意出了些状况,电话里说不清楚,所以大少爷决定亲自来六临征询老爷的意见。他这次来,应该会在六临待上几天吧。”
小焕说:“我听说大少爷和二少爷的兄弟关系——”
“他们的关系不太好,是的。”霍三接过小焕的话头,促狭地说,“你倒是把霍家的状况摸得一清二楚。”
小焕好奇地问道:“可我不知道他们兄弟俩的关系为什么不好,你知道吗?”
霍三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他先望向二楼书房的方向,又看了眼小焕,才说:“你知道二少爷小时候有点自闭症吗?二少爷的自闭症就是大少爷给治好的,但是治疗的方法比较粗暴。”
小焕非常惊讶。
他第一次听说霍正信小时候有自闭症。霍正信现在的性格确实比较冷淡,但远远没有到达自闭的地步。再说了,小焕还从没听说过原来自闭症也是能治好的。
霍三说,大少爷的治疗方法比较粗暴,这是什么意思呢?
小焕不由望向了栓在院角的那十几条猎犬。
这些狗没有名字,它们必须从主人的眼神、语气、手势等细节中分辨出主人是不是在叫它。黑手党对狗的训练都如此苛刻,对一个自闭的孩子会采取什么样的教育方式?真是让人不敢想象。
小焕被唤起了好奇心。他拉着霍三一个劲儿地追问,霍三被他缠得没办法,只能告诉了他事情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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