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绣春临走前看了他一眼:“我徒儿若有不测,一但身死,请国师务必护住她的魂魄。”
“这是自然,”国师一笑,“你我各有所需,请放心吧。”
可曹绣春没有想到,子时刚过半个时辰,屋里便传出口喷鲜血的声音。那淡淡的血腥之气弥散在漫天的寒意里,令曹绣春也彻凉了。
“有人打出了我的魂识,去抢那姑娘的魂魄了。不过请院使放心,我这就追下去。”
曹绣春听了屋里仓促地传出的这话,眉也拧得更紧了。
有人抢魂?那是和国师同样的用意,还是要把那魂魄还回去?他转头看向桑梓那边,寒气依然在无声无息地往外渗透着,再过不久,就连自己都要拼力抵御了。
不久,房门“吱呀”一声,国师从里面跄踉着出来。他一心只想去拘那女子的魂魄,却不料被人暗算。暗算他的人打伤了他的魂识,生生将他挤出黄泉去。他自然是不能甘休,立即化符追去,便与那人交了手。
可恨他今天来没有带什么法器,符纸也准备得不够,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技差一筹。那人的咒语好生厉害,只叫他近不得身,几乎只能跟在他身后一路狂飙。彼时那人已经摄住了那个女子的魂魄,尚还有余力与他缠斗,他不禁暗道哪里来的人物道行这样高,他竟完全不知道。
“她回魂了。”国师惨淡着脸,对曹绣春道,心下有些不安。但更不安的是,明明还是中秋之时,这从天入地的寒冷到底从何处而来。他本就魂识受损,如今若再被寒气入侵,只怕小命休矣。
果然,不该寄希望于他吗?曹绣春心中叹了口气,上前扶住他。晏栖桐既已回魂,总好过被别人掳去。桑梓说她可以帮助缓解症状,现如今唯一之计,就只有把她找来送到桑梓身边了。
朱半仙虽然成功带了离位的魂魄回来,但起初那一下他靠得是蛮力冲撞,毕竟还是受了些伤,他不愿再多说话,情况紧急之下晏栖桐也没有空隙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跺了跺脚,冲出门去。
一出去门外却是响起了邱缨的惊喜声:“妹妹,妹妹,你果然醒了!”
邱缨自知中秋之日朱半仙要为妹妹寻魂后,就一直记挂着,当日早早地便来了。桑梓大夫不知为何把这一切交托给她,然后便消失了。桑梓大夫这些天是如何为妹妹尽心尽力她是看在眼里的,暗想连自己这个结拜的姐姐都做不到,但又一想她们二人相识在先,自然是比自己要亲近些。
朱半仙在房里做法,她便一直守在门外,子时过了,圆月高挂,她自是毫无睡意,只一直眼睁睁地望着月亮,默默祈祷。后忽听房里传有说话声,她心一惊,又不敢贸然闯进去,只急得在门前来回踱步,不停张望。
便在这时,房被拉开,妹妹冲了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邱缨喜极而泣,拉住晏栖桐上下打量。每日里桑梓大夫都替她施针按摩洗澡擦身,自己原想试一回替妹妹按摩,但桑梓大夫只道她不知手法,力道也不够,并没有让她动手。而每次看桑梓大夫结束后都满头大汗体力不支的模样,她都有些心疼了。
现在看妹妹一醒过来便没有任何不适,邱缨只能在心里感激着桑梓大夫的用心。
晏栖桐看到邱缨自然是大喜,反手便拽紧了她的袖子只拉她往外走去:“快快,我要出去一趟,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在最短的时间里到城郊向东十里地的*谷?”
邱缨还来不及与妹妹述说这些日子的经过,被她这么一带人也有些晕头转向,好在立即也反应过来,忙道:“我家倒有一匹好马,脚力不错。”
晏栖桐一听有些傻了,好马是好,但她不会啊,马车她倒是一路坐过来的,那是因为桑梓身弱受不得什么颠簸,所以那速度是快不起来的。
邱缨一见她脸上的犹豫便又道:“我会、我会,你且在这等着,我这就回家骑来,再送你去。”
晏栖桐顿时停住了步子。她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突然之间又很想哭。她自认于这里没有归属感,始终认为能来即能去,只是缺少一个机缘,所以从不曾留多少心,故而和谁相处,做什么事情都不免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可是不是这样的。别人看她,是真实存在的;别人待她,也是情真意切的。譬如眼前的这个邱缨,欢欢喜喜地与自己结拜成了姐妹,便是真的对自己好。
“对不起,”晏栖桐一把抱住了邱缨,喃喃道。她确实欠这一句话,因为她并没有付出对等的心,“谢谢你。”
邱缨满心以为她刚刚醒来,心中恐怕起伏太大,也不知是因什么有感而发。但既是做了姐妹,便是这一辈子的情谊,又哪里需要说这两句话。她便泪中带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匆忙离去。
邱缨离开后,晏栖桐一个人站在门前。
门前的一切,被天上那道月亮照得无所遁形。她抬手看看,又低下头去瞧瞧自己的影子。脚踏实地踩在乾坤之下与虚浮飘渺地游荡在黄泉路上,这天壤之别,令她心神恍惚。
今天,是中秋吗?
晏栖桐复又仰头,那轮圆月似近在眼前,上面起伏阴影分明得很。她知道,那里没有嫦娥也没有月桂树,只有无尽的荒凉与陨石撞击留下的坑坑洼洼。可是别人不知道,这里的人都不知道。
她再次回到这里,难道注定了要留下来,可她,又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晏栖桐脑子里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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