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安安上学了,这个零散的大村落里有一间小学,是在离篱笆村比较远的村落的另一头。我开始了每天早上骑安安去学校,傍晚再去骑她回来的规律生活。
跟安安朝夕相处了一年,一旦一整天都见不到她感到很不习惯,她的欢声笑语一举一动都在整座楼房里外转动,让我生出莫名的失落。成长是在创造和建立,也是在推倒和消灭。怀念很甜美,也很感伤,为了将来少点遗憾,我勉励自己要好好享受现在的甜美,感受安安带给我的每一个惊喜和感动。
由于我们来回的路上那一大片野菊花的美,我们开始在院子里种菊花,种满了菊花,各种各样的菊花。我们还学会了用菊花泡茶,做饭,做糕点。
我们在院子里养鱼养乌龟养兔子。每天放学以后,安安都要去找她的小动物朋友聊天的,一直到天黑要吃晚饭了才回去。晚饭后完成了作业,我们就开始故事之旅,然后是背诵……白天不在一起了,我愿意把晚上的时间全部给安安,而天黑以后,安安就又成了我寸步不离的小尾巴,就算宋妈怎么拉她去看电视,抱她玩小时候的娃娃都不愿意了。
安安上三年级的时候,因为班主任唐老师反映她在学校“自闭”,我开始邀请她的同学和篱笆村的小朋友来家里做客。
孩子们来了我才知道,这班里村里竟然有三分之一是留守儿童,也有一两个像安安这样“自闭”的,还有几个很粗鲁,几个爱打架,几个很不爱卫生,几个对人极其冷漠,几个自卑爱哭……
这些孩子来了以后,我们就一起观鱼玩乌龟逗兔子,包饺子做菊花糕喝菊花茶。玩够了吃饱了,我们就讲故事。一开始是我讲,后来安安要讲,再后来别的小朋友也要讲,不会讲书本故事的就讲自己家的“故事”。
这些故事还真令我震撼:小武的妈妈到大城市做保姆,每年春节才回来一次,就住一个星期;敏敏的爸爸外出打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妈妈也走了,家里就剩爷爷奶奶了;雪儿的爸爸到矿井工作,在一次矿难中去世了,妈妈到外省当清洁工,家里还有一个五岁的弟弟和一个三岁的妹妹;小荣的爸爸妈妈一起到南方做建筑工,两年才回家一次,他爷爷奶奶都已经去世了,就住在姥姥家;小强好一点,爸爸在附近小镇修单车,有空会带小强到处逛,就是妈妈身体不好,小儿麻痹留下的羊癫疯经常发作,很多时候没有自理能力……
这些孩子的家境大多很不好,能像辛德康这样“打工成功”的也就一两户,有几家环境改善以后就搬走了。早几年我就留意到附近多是老人和小孩,青壮年的不多见,知道不少是外出打工,但也还以为很多是到周围田间山间忙活去了。那些灰灰的外墙剥落的楼房,还有露着缺口的红砖小屋,我以为也有不少像安安家这样的,只是败絮其外……
留守的孩子,那些让我心痛的留守的孩子,特别喜欢来我们家,刚开始时流露的木讷,冷漠,嫉妒,仇视,自卑,粗鲁……慢慢消失了,个个都喜欢围着我甜甜地“文青姐姐”叫个不停。我不知道他们是把我当姐还是当妈了,总之孩子都喜欢年轻的女孩,我小时候也这样,整天盼着外婆家隔壁的迎仙姐过来,就算只看她一眼也心安。
周末的时候除了和安安到野外写生,大多时候就跟这批小鬼到草地上玩游戏,做运动。踢毽子女孩子是很喜欢的,男孩子就不愿意了。后来搞了一条长绳,男孩子还是不大喜欢。个别家庭有羽毛球的,但无法集体玩。直到小强爸爸买回一个足球,男孩子才真正找到了运动的感觉,开始在原始的绿茵上奔跑,已经“野”了的安安当然也加入其中了……
熟悉了以后孩子们就学安安叫我文青,安安气坏了,对他们喊:
“你们只能叫文青姐姐!这样才有礼貌!”
“那你为什么叫她文青呢?”小武不服气。
“她是我们家的!”安安更生气了。
“我们就叫文青!文青!文青——”小强故意喊得很响。
“文青是我叫的!”安安竟然冲过去,拽住小强的衣领嚷。
“文青姐姐,安安要打架啦——”小荣喊,我正端着煮好的红薯出来,看到了安安的架势。
“安安——”我叫了一声,把红薯放到石桌子上。
安安转身抱住我,耍起赖来:“文青,你告诉他们,文青是我叫的,他们谁都不许叫!”
“呵呵呵,为什么呢?你找个理由说服我呀。”我抚着她的短发。
“因为——因为——嗯——你就是我的嘛!”安安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来这里分享我们的快乐就好,连称呼都要分享,也太贪心了嘛!”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
“嗯,说得有点道理。你们没意见吧?就跟安安分享快乐,不分享称呼?”我看着那些调皮的家伙。
“没问题——”他们故意满不在乎地拖长音。
“文青姐姐,我觉得叫文青姐姐更好听,感觉很温暖。”敏敏细声细气地说。
“是呀,文青姐姐更好听,叫姐姐就像叫妈妈一样。”雪儿说。
“对,我们更喜欢叫文青姐姐。哈哈哈,安安小气鬼。”小强瞄了安安一眼。
“君子有所不为有所为,辛安有所不小气有所小气。”说完以后安安朝他吐了吐舌头,才想起来他们肯定都不懂是什么意思,就望着我笑。
“文青姐姐,你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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