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张春被敲门声吵醒,昨晚他愤恨了一整晚,天亮之后才稍微睡了一会儿。由于手脚一直在背后曲着,一晚上都维持同一个姿势,现在他全身都早已麻得没有知觉,他只好扯开嗓门喊道:“安若,是不是你?我现在没办法开门,你去找酒店的人来帮忙开一下。”他乞求房门的隔音效果不要太好。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马上去。”安若慌忙地回应道,接着张春听到匆匆的脚步声。
当酒店经理打开门看到张春的一刻惊叫起来,激动得马上要报警,张春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跟朋友打赌输了,我们都是合法公民,你冷静。”
显然经理并不相信,屋里还有个摔坏的台灯,但除此外并没有发现什么犯罪的痕迹,加上张春烂笑地解释半天,况且酒店也不想忍上什么麻烦事,终于他半信半疑地离开。
经理离开后张春还缓了许久四肢才开始回复知觉,他骗经理的话倒是安若全相信了,还打趣的问:“你们打的什么赌?夏叔呢?”
张春登时脸色一暗,沉吟片刻才说:“安若,临时出了点事,我可能还要耽搁几天,你们先回去吧!”
“怎么了?”安若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大事,只是要花点时间。”张春并不想再把安若牵扯进来,本来张家的事就与安若无关,他也不想安若作无谓的担心。
安若虽然看着粗神经,其实情商挺高,她知道张春不想说,她也不追问,只是随意安慰了几句,淡淡地说了一声再见,这也许是她和张春真正的再见。
终于只剩下张春一个人,他匆匆收拾好东西急急忙忙地赶到张守宁家,却发现大门紧闭。他又立即转去张春江家,仍然没有打到人,而张守宁和张春晓的电话都打不通,至于张春江,他仍然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思来想去终于找到张守宁他们最可能去的地方——张家镇。
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往张家镇赶,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又回去。
这回没有上次那么赶巧,张春在车站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上车,等到镇上时突然下起暴雨。他慌乱了跑了几步发现根本没有躲雨的地方,全身又已经淋湿,索性慢下来,不紧不慢地往张家老宅走,不时抹一把糊住视线的雨水。
两旁的街道全都模糊在一片水气当中,天色暗得如同夜晚,甚至要刻意分辨才能找准方向。除了雨声和雷声张春什么也听不到,他缓缓地向前迈着脚步,前方的雨幕中迎面走出来一个人影。他穿着深灰色斜襟的长衫,手中撑着一把青色油纸伞,在昏暗的天色中那把伞仿佛成了唯一的颜色。
那人看起来似乎走得极慢,但一眨眼就已经到张春前方停住。这一幕张春觉得有些熟悉,在他看清来人的脸时明白这熟悉从何而来。油纸伞下的那张脸他说不上熟悉,却绝不会忘记。他只见过几次,钱包里还保留着那张他捡来的旧照片。
张春已经确信这个人就是张尧年,不是借尸还魂的夏树,是真真正正的张尧年。
张尧年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走到他面前,将手中的伞递到他手里,终于一个字没说,转身走到雨中。张尧年的指尖触到他的冰凉感觉还没散去,他就已经失去了对方的踪影,若不是伞还在手中,他会以为自己只是出现了幻觉。过了良久,他再次迈开脚步,撑着青色的油纸伞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张春听到前方的喧闹声,张家老宅模糊的轮廓出现在他眼里,许多人影在水气中晃动。他信步走进宅子大门,看到有人正在拉雨棚,院子里亮着几盏黄灿灿的大灯泡,撑起的棚布遮了半个院子,挡住了暴雨,却结起一层雾气。雨棚下零散地摆着几张桌子,桌上放着一些处理过的猪肉蔬菜,前前后后的人都在忙碌。像这样的小镇一般丧事婚嫁邻里之间都会放下自己的活相互帮忙,而这些显然都不认识张春。
张春收起伞目光投向大门正对的大堂,大堂里中间停放着一口棺材,张春晓正在棺材前面埋头烧纸。他正犹豫要不要过去,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他。
“花儿?你上哪弄的这么把伞,淋成这样?先换身衣服去,别着凉了。”张守宁说得自然,丝毫没有意外他的突然出现。反倒张春一脸凝重,想问的话不知要怎么出口,最后吱唔地应声点头,跟着张守宁一起去旁边的房间换衣服。
张春换衣服的时候张守宁一直在旁边,等他换好随手递过一条干毛巾,随口说道:“花儿,你不该来的。”
他自然地接过毛巾边擦头发边说道:“春江哥出事我怎么能不来,二叔,你这是当我是外人?”
张守宁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他实在是没想到张春会这么回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花儿,张家的墓里总要留一个人,不是你,不是张尧年,就只有张春江。”
“二叔!”张春擦头发的动作滞住不动,他盯着张守宁问道:“张家的墓里要留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张守宁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是字面意思,你回去吧!”说完他漠然地转身往屋外走,张春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他觉得张守宁这是在怪他。
张春并没有打算离开,他也不觉得事到如今他还能真的抽身离开,他擦好头发往大堂那边走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院子里的山风吹来他不由瑟瑟发抖,他快步走到张春晓身边,火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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