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署的公堂,其实跟办公的正堂相去无几,洁净儒雅,四架上放着卷宗书册,案头布着茶床杯盏,往往还会为受审官员设坐。两侧虽然精壮刑吏肃立,但别无一样刑具,乍一看气势其实未必及得上州郡公堂骇人。廷尉审问的都是朝廷要案,受审的也是要员,这些人的生死沉浮不定,君子不为已甚,审讯官也不愿撕破脸,仕途之中,天知道谁是谁的前程,谁又是谁的退路。
但陈邈和杨徽都知道廷尉的手段,也深知这彬彬有礼的虚伪之后,有取之不竭的精巧刑具。君子远庖厨,君子却未必忌刑虐畏杀戮。
杨徽一路而来,也暗自想试着自行行走,但双腿稍一用力便剧痛钻心,只得忍耻含垢,被刑吏架着拖拽而来。上堂后两个架着他的刑吏松了手,他站立不住,自然便滑跪在地,双膝弯曲时便又是一阵剧痛,创口撞上地面,眼前昏黑得几乎晕去,要端正长跪已是不可能了,只能勉力跪坐着,看着堂上高踞的上官。
儒雅之地的儒雅上官,以俯视的角度更清晰地捕捉了犯人的虚弱,他嘴角抿过淡然的微笑,言语昭示了廷尉的本质,淡淡道:“大逆之案,先将人犯重杖四十。”
廷尉校也是攒着一股气,料得以杨徽的冥顽气焰,上堂必得受些罪。两个时辰的刑虐都不曾摧折了他,心智体力之坚韧为平生仅见,便是御史不言重杖,他也能领会这杀威棒的含义。当即亲自带人入存放刑具的耳房,捡出两条荆木讯杖来。
讯杖乃是一应刑杖中规格最大的一等,足有四指宽,一寸厚,五尺长,上红下黑寓意水火无情。刑吏提着如此粗大的棍杖上堂,柱在地上足有大半个人高,声势甚是骇人。杨徽只是扫过一眼,便不再观看。这刑具他也甚是熟悉,当年刑讯叛逆,用过了不计其数。谋逆先杖后审亦是惯例,今日自己身受,也算是天道好还,倒也并无甚畏惧不平。他只是安然跪着,看着几个人上来安置好刑凳,两人便过来将他架起,拖到刑凳边按伏了上去。那两人都是训练有方,三两下便将刑凳上的绳索绕过他手腕,足踝,将他牢牢缚定,便去解他衣带。
自上堂以来,直到伏上刑凳,身受缧绁,除了在两腿碰上刑凳时逼于疼痛蹙了蹙眉,杨徽的姿态始终是温和柔顺的,他以为他早已准备好了接受刑求,但刑吏的手指触及他的腰际时,还是禁不住浑身一颤。死之可忍,羞不可抑,这也是为何士大夫宁可伏斧钺亦不愿见刀笔吏之故吧。他嫌恶地扭动了一下身子,但手足的绳索剥夺了抗拒的余力,乃至竟不曾对那刑吏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产生半分阻碍。衣带被解开,中单掖至腰上,中衣褪(喵喵)至膝弯,露出中间一段臀(喵喵)腿,便是受杖者最为恭顺的仪态。杨徽的双臂都被缚在刑凳的两足之上,无法掩藏过份的羞(喵喵)耻下涨红的双颊,只得将脸贴在刑凳上,等待着刑罚的加身。
陈邈一直悠闲地等待着刑吏们布置好刑具,在此地一切都是如此的繁琐,如此的端正,规矩到了严谨的地步,又从这严谨中透出不可抗拒。让人身处其下,只觉被庞大的国法威压,个体渺小软弱到了极致,确是比州郡刑具那单纯的粗(喵喵)暴更赏心悦目。果然连向来桀骜的杨徽,举身刑凳之上时,亦只能无力地动一动腰身。
待杨徽的腰身臀腿完全展露,陈邈却稍稍怔忡了一下,这困兽,这能干动星宿的巨逆,身形竟是十分细嫩美好的。大约是他腿上有伤,连绷紧双腿这等最无力的抗拒也不能够,挺翘的双(喵喵)臀倒显出温婉柔和的线条。堂上的明烛摇曳,光芒流动于他窄窄的腰身之上,汇聚于浅浅的腰窝之中,再越过那起伏的峰(喵喵)峦,滑落至双(喵喵)股之下那细细的丘(喵喵)壑,将半段肌肤照耀成明莹的珠粉之色。
陈邈这才茫然地想起,原来他竟是这般的青春,青春到了柔脆的地步,若非互为仇雠,这便是任谁看了都会艳羡爱(喵喵)怜的青春光华。原来他才只有二十三岁,而自己也才方过弱冠一年。他也茫然地想起,这光华自己原本是最熟悉的,也曾艳羡过爱怜过抚摸过交缠过,原来他们分开才一年。
一年的光阴并不长,他们却都已颠沛过几番生死,将青春的那些亮丽细节,埋葬于烽烟的彼端,无暇回首,无暇追悼。或许这便是父亲早早为他们取字的含义,乱世如斯迅捷,生涯如此荒唐。他们的青春流逝得太快,沧海桑田,都算不得难事。
他庆幸他已经不再追悼了,恨意被他反复强调,几乎成为本能,堂下人柔顺趴伏的姿态,微微泛红的面颊,都将刑责预示得可堪期待,令他感到了一丝浅薄的愉悦。陈邈点了下头,道:“杖吧。”
犯人已经被捆缚停当,倒是不必再用人按压着阻碍了堂官品鉴的视线,两名体格魁梧的刑吏当先走出,执过刑杖,便放落在犯人两瓣臀(喵喵)丘之上。廷尉校是不懂得上官的风雅的,故而言辞也更直接,喝道:“重重地打!”
刑杖冷冰冰地压上臀(喵喵)峰,便将刑罚预知于俯伏的罪人,肌肤本能地于这威压下起栗。接连数声重杖的示意,令行刑者再无夷尤,刑杖猛然扬起再重重挥落,带着几分炫技的张扬,亦带着几分对新贵的谄媚,受刑者的皮(喵喵)肉便是绝佳的献祭,足足四斤重的荆木,一杖下去便是嘭地一声闷响,压得那双臀(喵喵)峰向下陷落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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