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是有固定的去处的:老街的背后有一条小巷,宽窄仅能容纳一人通过,易钟明总是会绕到方方副食的背后,从一扇小窗窥视里面的情况。
副食店老板一家总是会在七点半到八点中间吃晚饭,一家三口(后来变成了四口)坐在里间的餐桌旁,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聊着生活中的琐事,那种其乐融融的温馨场面总是会让易钟明感到心驰神往,只要隔些日子去看一次,关于学习、关于同学、关于家庭等等的所有的烦恼就能瞬间烟消云散。
感受那种美好的氛围是一方面,去看看那个像发酵的面团一样快速成长的小子也是一种乐趣——他现在已经上小学了,就算是吃饭也不肯把脖子上的红领巾摘下来,不过对于学习他好像就挺随便的,就算考了不及格,他也只是笑嘻嘻地吸溜一下鼻子,把父母的责骂抛于脑后。
……这就是孩子,他们笑容能够治愈一切的痛苦,他们的成长能够给予人们无限的惊喜,他们的话语能够带给世间无限的欢乐。易钟明想,对于孩子,他是喜欢着的,如果是看着孩子的话,他或许就不用去面对那些长辈和同辈所带来的不愉快的事情了。
那就当老师吧!易钟明这样想,小学或者幼儿园的老师就很好了。于是在毫无悬念地升入重点高中后,他便以全国几个著名的师范院校为目标,努力地学习。高中的晚自习拖到更晚了,通常晚上九点半才会放学,因此他再也不能像初中时优哉游哉地跑去偷/窥副食店老板一家的生活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易钟明/心里不记挂着他们,每次上下学他都会故意从那里经过,试图掌握他们的生活动态。
那是高三深秋的一个夜晚,易钟明在最近一次全市模拟考试中的成绩并不是特别理想,就算目前的情况报考重点师范类院校绰绰有余,挨了老师批的他多少心里也有些不舒服。翘掉晚自习,他骑着车到处乱逛,不知不觉中,他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巷,停在了那个熟悉的窗口,这会儿副食店老板一家人正好在吃晚饭,运气真好。透过窗缝,他朝里面窥视,一切都没有变,一家四口还是像记忆中的那样其乐融融地围坐在餐桌前边看电视边聊天,但易钟明的注意点变了。
那个坐在餐桌前吃饭的少年,和之前的那个小男孩,是一个人吗?
一般来说,男孩子的青春期会比女孩子来得稍微晚一些,但在他的身上,易钟明已经能看到青春序幕的拉开,他的嗓音逐渐变得低沉,他的面容也开始形成较为明显的轮廓——成长,真是一件既残酷又美丽的事情,而对于眼前这个成长到自己都快不认识的“怪物”,易钟明直到他离开餐桌都无法移开他的视线。
不可思议,而又微妙地感到心动。
啊啊,果然小孩子的成长是……
……不对,他身边的他的妹妹,明明是一个正天真烂漫年纪的小女孩,为什么自己却一点都不感兴趣呢?
大概是因为认识那小子的时间更长……?
开什么玩笑,认识那小丫头也有五年多了好不好!五年也不短了好不好!而且要这么说认识那对夫妻的时间更长,就算自己喜欢小孩子这次看到他们也应该稍微分散一下/注意力好不好!
所以,为什么?
……难道说,自己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只是在看着那小子一个人?
!!!
这还真是个不得了的论断啊!
背上涔涔地渗出冷汗,呼吸也急促起来。
不不不,事情肯定不是这样的,自己只是在窥视一个幸福的家庭的日常生活中对他的家庭中一个性格鲜明的孩子——
——等等!
说来,“窥视”别人的家庭生活,似乎也是一件不值得称赞的事情吧……
贴着墙根蹲下,易钟明捂紧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一直以来,自己的视野里只有学习和偷圌窥那家的人、那孩子,现在从社会的角度看待自己,简直就是个变/态至极、十恶不赦的罪人!
罪……恶……?
不对啊,明明自己已经是一个这么糟糕的人了,却还能正常地上学放学吃饭睡觉,没有jc跑到学校把他捉走,难道说自己的这种行为其实还是能够被社会所允许的吗?
那么“罪恶”成立的标准,到底是根据自己内心的认定,还是依据社会的外界评判呢?
……一直以为,常识、美德是与这个社会运行秩序相等同的存在,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组成“社会运行秩序”的东西,法律,其实是超越常识和美德存在的东西。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去窥视过副食店老板一家的私生活,如果有那个时间,他就会去图书馆借阅法律相关的书籍进行学习。高考的志向也相应地发生了变化,从师范类转向了法律专业——这样的话,他平时那个成绩去好大学的法律专业还真有点玄乎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高考时那个分数进三水政法的法律专业还是相当稳的。另外几十号人怀着各自的目的成为了他的同学:有的和方泉一样,憧憬正义;有的和钱鲲一样,纯粹是出于兴趣;更多的人是为了求职,希望能够在毕业后谋得个不错的工作;只有他一个人是为了给自己的行径寻找依据——至于到底是定性的依据还是开脱的依据,这暧昧不清的界限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时光荏苒,那之后又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在学习和生活中,易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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