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唯有厌恶雷声这点,它倒是没有作假。
这日沈美芳不在家,沈代杰帮人阉猪去了,李殊才得空偷偷溜出来。
李殊的爹李德华是正儿八经的医科大学毕业生,年少一腔热血去支教。
不料遇到百年难遇的疫灾,乡下医疗手段落后,李德华在这尽情施展才华,赤脚医生一当就是一辈子。
李殊的年纪本该上初三,可是她爹李德华猝然去世,留下一屁股烂账。
沈美芳让李殊自己决定,反正姐弟俩只有一个能继续升学。
这话沈美芳没敢跟李嵘说,李嵘是个二愣子,不闹得人尽皆知决不罢休。
李殊愁得一夜没睡。
天一亮走了几里路去学校办了休学,其实应该办退学的——面对虚无缥缈的将来,到底还是存了点念想。
李德华说过,不读书没有将来的。
李殊从竹娄里扒拉出草帽带上,见外头雨小了点,拿起渔网去塘边转了两圈。
回到屋檐下,顺手从吃饱喝足死乞白赖躺再木板床上放空自己的委蛇身下抽出两三根稻草,拧巴拧巴从鱼嘴穿过,打结。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委蛇在床上默默地看着。
李殊分神瞥了眼委蛇身上几个拳头血窟窿,唯恐它突然发狂。
要不是捡到委蛇那时这货受了重伤动弹不得,恐怕自己早就成了对方的盘中餐。
养了它三月有余,它每回见到自己仍然像不认识似的发动攻击。就算是条狗,也会摇尾巴了。
李殊在心底不由叹气,不知自己收留这货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一旁的委蛇腔不吭声地咽了咽口水,只是两个头同时咽口水,动静便有点大。
“你没吃饱啊?”李殊侧过脸。
被她惊讶地目光扫过,委蛇的两张脸蛋涨得通红,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别过头不再搭理她。
“这鱼是给小嵘补身体的,小嵘马上要中考。”李殊的右手还隐隐作痛,她的口气有些坏,“谁让你咬我来着,白眼狼。”
委蛇鼻子里发出呼呼声。
鱼塘安静,李殊没什么朋友,她想找人说话时就来找委蛇。
偏偏委蛇是条不会说话的蛇。
“谁让你是条蛇精呢,人家白素贞还会变人形呢,你也是蛇,怎么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委蛇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收拾好东西,李殊拍拍腿起身,去接李嵘回家。
山里天黑得早,李嵘的中学离家少说两小时路程,那孩子为了省两块钱车费,每日往返都走路。
自从村里突然有小孩莫名其妙失踪起,李殊开始警觉。
以往李殊忙农活,又要养蚕又要割猪草,没时间照顾弟弟,特殊情况自然得重视点。
回家时院门大喇喇地敞开着,大门前地里种的黄瓜藤被踏得东倒西歪。
李殊拧着眉头进屋推自行车,沈代杰和一群狐朋狗友坐在堂屋搓麻将,伴随着笑喝怒骂声。
车铃响起,沈代杰头也不抬地朝李殊吼了声:“你死哪去,晚饭也不做,存心要饿死我们啊!”
“这你妹啊,”有人搭腔,“长得黑不溜秋的,跟你一点都不像嘛。”
沈代杰冷笑了下:“什么妹妹,拖油瓶一个。”
这个便宜哥哥,李殊是能躲就躲,她蹑手蹑脚走到墙根下推出自行车骑上就走,沈代杰那头喊着“胡了胡了”无暇顾及李殊,这厢李殊已经径自骑到了盘山公路。
远远地,一个瘦削的身影在黄昏的薄暮里缓缓走来,
李殊按了按车铃,李嵘立即捕捉到她的身影,停下脚步,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脸:“姐!”
李殊调转车头,拍拍后座示意道:“不是让你在学校等我,怎么又自己走了,万一错过怎么办?”
李嵘心不在焉地说:“我都走了百八十遍,哪能迷路呢。”
李殊觉得他和往日不太一样,心里又说不出来。
到家时堂屋到处散落着啤酒盖和花生米壳,那群人已经走了,李殊拿起扫把迅速把堂屋打扫干净,李嵘去灶间烧火煮饭。
沈代杰从楼上啪嗒啪嗒塔着拖鞋下来,姐弟两人正在忙活,他往地上吐了口痰:“接个人接那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躲在外头……嘿嘿。”不知想到什么,沈代杰猥琐地笑了一下,目光落到李殊微微隆起的胸口。
李嵘脸色一变,蹭地跳起来:“你嘴巴放干净点!”
沈代杰说话,一向无人搭理。见李嵘和自己杠上,沈代杰拿点烟头,还击道:“你念书花得可是老子娘的钱,你老子都没了,你还嘚瑟什么劲?还不如趁早叫你姐嫁人赚点彩礼钱!”边说边推了李嵘一把。
李嵘额头青筋突突跳个不停,他看了眼堂屋埋头扫地的姐姐,想到今日在学校小卖部老板娘说给姐姐介绍对象的事,心中不由一股无名火起,他姐姐才十五岁!
他跳起来给了沈代杰一拳,沈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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