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的价钱有多贵;几乎搞得我倾家荡产,这账可要慢慢结,不过我看你这座赌场还好,也就将将抵得过。”
小谢惨白的目光盯着他。“若我并不想出手呢?”
秦友谦笑道:“那就要看你够不够分量。”
他语气里多了些怀念。“上一代不易堂堂主不知变通,不如谢怀德远见卓识,孤身血战至死,算他倒霉。龙生龙凤生凤,他儿子也好不到哪,天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十年前江湖论剑,非韩即孟。我胸无大志,没本事跟他们争。这柄锱铢,没有韩烬的剑那样凶恶,也没有孟芳回的剑那么漂亮。但要用来对付谢怀德的儿子,基本上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用手里秤杆子一样的剑敲了敲柱子的上部。
这杆秤称的不是银钱。是人命。
“前辈想靠什么赢这局?”孟芳回几乎是悄悄的说,仿佛他们这些谈话都很羞耻,连鸟也不该听到。“大关刀剑的陈掌门巾帼不让须眉,剑上造诣之深,连她亡夫也不能望其项背。你清济山庄就算倾巢而出,也讨不到好去。还是靠途中设下陷阱,策反的眼线,买来的杀手?”
“你既然说出了这话,那自然也就靠不住了。”谢怀德出奇的冷静。“你是从何时开始……?”
“你伤韩烬那一掌,告知我唯有王家的独门掌力能解。但其实两者非是你所说的一阴一阳,一冰一火,并不能相互抵消,虽然一时看似以毒攻毒,却会酿成第三种反噬之力。”孟芳回每个字都说的很慢,似乎他也是要说出来,自己才能够确认。“韩烬虽隐有察觉,并不明就里。直到锦剑五子夜袭潇湘,韩烬强行运功,被剧毒侵入脏腑,和紊乱真气两相催逼之下,居然摧枯拉朽,绝处逢生。”
“他内力之强横,更超出我所想。”谢怀德说,也不由为之惊叹。“那想必我给你的药,他也没有吃。”
孟芳回手中把玩着那个瓷瓶。“没有。因为我觉得他既然已经好了,再吃这个药,恐怕反为不美。”
“你却对我说他病入膏肓。二至清济山庄,你就已经疑心我了。”谢怀德冷笑道。
孟芳回不答他,缓缓往下道:“锦剑五子残存之人,大意下被韩烬尾随进了小谢的赌场。小谢是什么人,不用我再多言。或者前辈想借此机会将线索又引向魔教,使局面更加扑朔难辨,但有些事情,不是很容易瞒得住的。”
他脸上露出一种哀伤的表情。“贤父子二人,一明一暗,在宣城黑白两道皆能呼风唤雨。小谢随机应变,故意请韩烬杀秦友谦,纵然韩烬不愿,日后放出风声,更容易构陷他与魔教的牵连。我们甫离开邯郸,你遣人突袭不易堂,又正好被赶来的大关刀剑之人撞破,意图挑起我二人与陈掌门之间争斗,还请一位刘先生从中煽风点火,想让我们两败俱伤。锦剑既灭,不易堂堂主身死,大关刀剑内忧外患,我若再牵扯进去,潇湘势必不能干休,从此各派式微,前辈可遂一统江湖之大愿。韩烬哪怕一夫当关,终究单枪匹马,能用则用,不能用则除,再不济还有张朝光牵制,纵使这过程有不能掌控之处,三月十七万崇岭脚下誓师,前辈尽可以周密安排。可笑魔教已亡,所有借魔教之名的乱象,皆是你是在从中作梗。”
谢怀德只问了一句。“你又如何判定魔教全然不曾牵涉其中?”
孟芳回顿了一顿,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尉迟连是天阉之人。”他终于慢慢的说。“他不会有什么女儿。”
话到这里就已经说完。
孟芳回的样子很疲惫。好像说这些话,对他而言就跟经历一场大战一样伤筋动骨。
谢怀德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他甚至懒得补充一两句。
窗外还是很静。连鸟语也不再有。不同的远处或者正进行不同的厮杀,缘由都已理清,结局却无人能知。
秦友谦能赢吗?陈骏英能赢吗?韩烬呢?
他们也不再有为别人担心或祈祷的余裕。
孟芳回的手在无法控制的颤抖着。他的芳华剑,曾经因敌人出鞘,因朋友出鞘。但这却是第一次,对着一个如此熟悉而又亲近的长辈拔剑。谢怀德显然也明了这一切,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同情。
“你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说,倒完全没有在此时缅怀往事或者拉关系的意思。孟芳回却咬着牙,干燥的嘴唇一经合拢几乎都无法张开。连被日光烤炙得温热的桌面反射出来的光泽,都给他一种焦渴的错觉。
“我不可能比你师尊更了解你,但我或许比他更明白,你的剑最多能做到什么地步。”
所有的安排,只要假人之手,都有失败的几率。唯有他自己亲身的一战,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他摘下了壁上悬挂的剑。这剑的寿命更长于他,显然是端方静默的君子之剑。
虽然他现在来用这剑好像有点讽刺,但剑又凭什么要承载人无端的愿望?
不器剑与他朝夕相伴,已逾三十载。只有这三十载的时光是真实的,剑不会知道其余的东西,也不需要知道其余的东西。
孟芳回艰难的握住了剑柄。这远不是他一生中最凶险的一战,也不是最绝望的一战。早年新鲜缭乱的记忆后,对手是谁,其实于他而言渐渐都无关紧要,只是同一场噩梦的不断的重复。
他拘泥于芳华的优美,作茧自缚,终于成了一具空壳,一丝不苟的章法,太容易被识破。少年时如饥似渴的蓬勃心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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