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的一样样发饰。凤潼从铜镜中见到他那严肃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就要发笑,被周成暮用指关节在面颊上轻轻弹了一下。凤潼不知怎的,蓦地觉得很羞耻,连话都说不出口。周成暮也没有说什么,面无表情的面孔悄悄升温了。
只过了一夜,两人的关系却已有了不同。
我已经是个真正的男人了,是一家之主了。周成暮想,心里生出一股让人愉悦的责任感。他细心地把妻子如水一般的长发用坠着宝石的发带束好,心说:“我家的凤潼真好看。”
凤潼看着镜中微微含笑的自己亦是感慨。
原来结婚真的是件喜事,普通的民间夫妻都是这样的吗?凤潼想,如果这是自己头一次结婚该多好。 毕竟,从没有男人与他这样亲昵过,而他也不确定以后周成暮会不会对自己感到失望……他欢喜中又有些内疚,有点觉得这些不是自己应得的。
吃罢红枣桂圆花生百合等物煮的粥,又用了几道寓意美满的小食,两人急匆匆赶去拜见周成暮的父母。
周成暮之父周奎现任泓州留守,知关诸军事,其母云氏亦随其在泓州生活。 中原动荡,短短二十余年已历三朝七帝,本已被降伏的北地诸异族近年又蠢蠢欲动了起来。泓州乃边防要地,京城的权臣们倚仗周奎,却也有几分忌惮他在西北的兵权。周奎在京中无依无傍,这是他的一大劣势,京城中有的是人不希望他回来活动。此番若不是小儿子周成暮迎娶贵妻,周奎是断断不能回京的。
周成暮与凤潼的结合,是近日政坛的大事。这意味着向来玲珑八面的凤氏嫡系对周家加以青眼,意味着周奎在京中不再孤立无援。
周成暮因为立有战功,特被御赐了宅邸和金帛,牛马等物。本还应接受提拔,只是诸方为了他的去向争执不休,新的委任书迟迟没有下来。但周,凤两家的周旋下,这个结果定不至于太差。这段时间空下来,正好给他解决了人生大事。
凤潼前些日子已随兄长凤漠见过周奎夫妇两面,虽然并未深谈,却也知晓他二人不是太苛刻的人;加之他自己出身贵重,因此公婆不至于会为难他。毕竟他们在意的更多的是凤潼的身份,而不是他本人—其实昨夜之前,他以为周成暮也会这么想他,说不定是为了政治利益不得不忍受自己……
二人规规矩矩上了茶,随意说了几句家常话。周氏夫妇态度温和,言辞妥当,凤潼却不敢全然放下心,小心一一应对着。 周成暮把凤潼的谨慎一一看在眼里。待云氏问凤潼“小儿待你可还体贴”时,周成暮抢在凤潼前头道:“娘现在问凤潼,不管过得怎样,新媳妇在公婆面前总是不会说丈夫不好的。你不如问我。 ”
云氏道:“那为娘现问你,你可体贴了?”
周成暮略微思索了一下。他本来很是理直气壮的,但是回想起昨夜几番波折,又有点心虚。最后他说:“应该还可以吧。以后还能进步一点。”
说罢,其余三人都笑了。虽是一样的笑,其中却有不同:凤潼是觉得周成暮率直可爱故而发笑;云氏心细细密,知道这两人必然处得不错。她心中放下一块大石,感到宽慰而笑;周奎善于应对军国大事,对这些情情爱爱的却不甚敏感,他笑又别有意味了。
之后云氏带着凤潼去内院走走,说是要讲一些体己话,周成暮则被父亲单独留了下来。待其他人散尽,周奎沉下脸来,道:“我听说昨夜,你对妻子不敬。你可知凤潼是何身份,由得你放肆?”
周成暮敏锐地察觉道父亲是在说昨夜他跑出洞房的事。本来,旁的也没有人知道,单这件被许多佣人看到了,提前透露给父亲知道也是有的。他也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父亲如何得知?是哪个碎嘴的嚼舌头了?”
周奎道:“别改话头,我只告诉你,就算他再不好,你供佛似的也得供着。当初是你答应了要娶,现在反悔不得了!”
“凤潼很好。”周成暮说:“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肯定疼他。”
周奎并不很相信,但是周成暮既然已经认错,便没有再教训。他饮了一口茶,叹道:“凤潼从前跟的是赵司马,夏侯司徒这等人物。你年纪尚轻,功业未成,与他相处用点儿心。不要太冷淡,也不要被他拿捏住了……”
“他不是这种人。”
周成暮闷声道。
周奎摇摇头,像是在说周成暮太年轻。半晌,他又说:“要是真不喜欢,以后再纳妾也是可以的。”
周成暮说:“我此生不会纳妾。”
他随随意意便说了这一生的计划,周奎这才发觉小儿子对凤潼可能是真心。他愣了一下,道:“凤潼多年来未有所出,怕是身体不宜生育。你不要后嗣了吗?”
周成暮刚刚新婚,还没想过这些事。现在被父亲提起,有些烦躁了起来,道:“身体有病可以慢慢医治,就是治不好,大哥二哥那么多侄子随便过继一个就好了。”
说起来他也觉得有些遗憾,因为他的想象中,凤潼带着他们两个生的小孩子一起玩的那副画面非常吸引人。可是没有小孩子也不要紧,有凤潼就足够了。
谈话结束,周成暮心情不复之前的愉悦 。一在想府中的仆人得好好管教,二是婚姻的现实问题摆在眼前,泼醒了他那种梦一般的心情。凤潼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什么人,他们俩的婚姻本来就不单纯。家庭,政局,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每一步都得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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