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
我像温水里的青蛙,眼睁睁看着他在火堆边看着我,添上柴火,叫我成为他的盘中餐。
周围像是有无数的人,在嗡嗡作响,在压低着嗓音交谈,在微笑着劝诫我。
他们的言语变成一层又一层的枷锁,锁在我的身上,叫我忍忍吧,叫我学会原谅。
就连我自己,也要生出一把沉重的镣铐,那镣铐名叫回忆,那镣铐名叫习惯,那镣铐名叫爱,锁住了我的手脚,让我行动迟缓,让我前后矛盾,让我无法坚定。
是啊,我骗不了我自己,纵然我对他心死如灰,纵然我恨不得他去死,我依然无法完全地、彻底地将他驱逐出我的世界,因为我口是心非,因为我还爱他。
输得彻彻底底,宛如一个傻.逼。
我呆愣地看着他,看着他握着我的手,握紧了手心,又迅速地张开向下掼——我挣脱了他的手心,不知道从哪里有的力气和骨气。
我像个疯子一样地向外跑,尹安七喊着我的名字发了疯地向前追,我闯出了大门,迈进了一家刚刚有客人下车的黄色出租车里,我关上车门的时候·,尹安七刚好跑到了门口,我叫司机快走,司机看了一眼尹安七的方向,毫不犹豫地踩下了油门。
我的手机在响,界面上是规规矩矩的三个字,“尹安七”。
我将这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瘫软在副驾上,司机大叔提醒我系上安全带。
我挣扎着系好了,突然觉得委屈。
尹安七他可能把我毁了,这才几个月,我从不可一世的白齐,变成了像个瓷器的白齐,好像随时都可能变成碎片,随时都会彻底崩溃。
他太可怕了,他把我那些好像都忘记了东西,翻出来,叫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比我还清楚,我根本忘不了他,无论是爱还是恨;在我歇斯底里,在我故作平静,在我骗他我从没有爱过他的时候,他是不是正在心里冷笑。
他在冷笑地想着,白齐,他是一个永远都无法离开我的傻.逼。
我哭不出来。
我不知道我失神了多久,但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他侧过身,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年轻人,你想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或许我该去机场,回大陆,离他们都远远的,但我的证件都在酒店里,大概没办法买机票就走。
司机耐着性子看着我,我想了一会儿,说:“附近找个能住的地方吧。”
车子继续缓慢向前行驶,司机一边驾车一边安慰我,大概是一些年轻人,什么坎都好过的话语。
等到了目的地,我付了车费,司机还冲我笑了笑。
我站在酒店的门口,不远处绿灯变成了红灯,来往奔驰的摩托车渐渐停下聚集,不一会儿就停下了上百辆,年轻人们上身穿着厚实的羽绒服,下半身却穿着短裤和凉拖,看起来格外有趣和有范。
我静静地看着红灯变成绿灯,摩托车群散开向前推进。
这是一个很好看很适合旅行的城市,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或许会很有趣。
我一点一点向酒店的方向走了过去,进入大厅办好了入住手续,又在电梯口发现了便利店和药店的提示——是在地下一层。
我爸妈养我,可能真的不如养一个棒槌。
鬼使神差地,我在药店买了一盒药,又在便利店买了几瓶酒。
我进了房间,任由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我下不了决定。
我给我爸爸,我哥哥,我妹妹各自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们我不喜欢尹安七,不想跟他在一起,问他们能不能想办法接我回去,或者干脆接走我妈。
我妹妹沉默着没说话,我爸爸和我哥哥回我的消息一模一样。
“你应该和尹安七在一起,这样比较好。”
我灌下了两瓶酒,又把药片扔进了第三瓶酒的瓶口。
那是一种很玄的状态。
我没有犹豫,大概就是很任性。
你们没那么爱我,那我是死是活,跟你们也没关系。
尹安七你想逼我,那我就去死好啦,干干净净地,痛痛快快地。
我摇晃着酒瓶,踉跄着脚步,幻想着即将到来的自由的生活,想大声地唱着歌。
电话的铃声骤然响起,我挂断了一次又一次,它却倔强地响个不停。
我抄起了手机,想要把它扔到墙上,手指却不知道怎么戳的,电话被接通还按下了公放。
尹安七的声音清楚而直白,带着轻微的颤抖。
“白齐,我不管你在哪里,也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你听我说完话,再做决定。”
“阿姨,你亲妈,得了绝症,不知道治疗效果会怎么样,不知道还有最后还有多少日子,你可以选择不相信,也可以选择相信。”
“她最放不下心你,她希望我能照顾你,白齐,你明白她什么意思么?”
酒瓶自手中滑落,落在厚实的地毯上,发出咚的沉闷声响,冰凉的液体蔓延到了我的脚下,那股子凉意激得我浑身发凉。
我抹了一把脸,我说:“我可以回去,仔细跟她解释,我不需要你,尹安七,我不需要你,我一个人可以特别好,特别好地照顾好我自己。”
“那是情感上的理由,白齐。”
他叫了我白齐,这是一种最正式,也最冷漠的叫法。
“你什么都不管,离开了这里八年,现在的情形是,如果我和你不在一起,我就要和你妹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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