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的兴头也没空理会我们娘儿,妈妈一赌气也就干脆不上桌,自己躲在房间
里,煮了面条喂我。
大过年时候,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屋内一片热烘烘的喜庆景象,爷爷奶奶们
胡吃海喝、划拳猜掌,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而我和妈妈只能在躲在无人问津的
角落,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般,只余母子两人相依为命。
我还记得那一年的冬天很是寒冷,妈妈跟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片片的雪
花不停地从黑漆漆的夜空洒下,将妈妈的头发和衣服都沾湿了,但她在雪中沾湿
了的面容是那么的美丽,看着我的眼神却是那么的温柔,喂入我口中的面汤却是
那么的暖和,一直暖到我的心窝底。
我还记得那天妈妈亲手做的黄鱼面汤的滋味,那是我记忆中尝过最好吃的东
西,妈妈会把鱼片细细的咬碎,然后和面汤搅在一起,用调羹递入我口中。
她的嘴唇不用化妆都是那么的鲜艳红润,一张一露出的洁白玉齿就像编贝
般,我看着这张美丽的脸,心中无比地安静恬和,就像身处仙境般快乐。
妈妈看到我大口大口吃得欢,那对翦水秋瞳就会笑成两弯深深的月牙。
「妈妈,妈妈。」
我努力地咬着口中的牙齿,好像正在品尝那美味的黄鱼面一般,口中嘟嘟囔
囔地喊着。
「嗳,妈妈在呢,乖宝宝,乖石头,好好吃,大口吃,妈妈陪着你呢。」
那个熟悉的温柔声音立即响起,声音中蕴含的爱意让我全身松弛,我不由自
地按照她的指示照办,她一边将我紧紧抱着,一边一口口喂着我的情景又好像
浮现在了眼前,好像有一股香甜的液体流入口中,其中还带着一股如兰如麝的独
特香味,只有妈妈身上才带有这种香味。
这股液体源源不断,让我身上舒服了不少,但随之一股困意也涌了上来,迷
迷煳煳中我又睡着了。
淮海市的夏夜是十分闷热的,尤其是那些7o年代建的老楼房,低矮的天花
板,狭窄的隔间,气流很难传导出去,在室内就像一个蒸锅般,将人烤得面红耳
赤、汗流浃背。
好热啊,我感觉自己快要被烧着了,身上不停地在流着汗,那些汗珠就像是
一层生牛皮般,把我全身上下裹得紧紧的,闷得我呼吸困难,烦躁不安。
屋子里那把华生牌电风扇已经开到了最大档,这架风扇还是爸爸妈妈结婚时
唯一的电器,已经服役十几年的它,依旧能够正常地摇着头转动,但它送过来风
却仍然是热的,热得让人浑身难受,热得让人心烦意乱。
我的课桌是摆在客厅里的,三港公司的家属楼只有五十平方,并没有太多的
空间可以浪费,所以唯一的客厅要满足多种功能,吃饭的时候就支起桌子当作餐
厅,我需要念书时就打开台灯充当书房,我们一家三口平时就是在这里生活着。
但那种平澹却很温馨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们依旧住在这间小小的房
子里,我依旧在那张多功能的桌子上写作业,但我们家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爸爸
已经去世了,我没有爸爸了。
不知是天气太热的缘故,还是心里总想着其他时期,我今天写作业的速度很
慢,心思也没有放在作业上。
磨蹭了半天,干脆把做了一半的作业扔在桌上,双肘支住下巴,专注地看着
面前那个女人。
紧挨那张木质沙发,放着一张小小的矮桌,上面放着一把木梳子和几枚发夹
,还有几瓶我从未见过的化妆品,桌上立着一面小镜子,镜中的女人约莫三十岁
左右,正处于美貌与风韵的巅峰,她的鹅蛋脸比新婚时丰腴了些,五官依旧鲜妍
夺目光彩照人,肌肤虽然不如当年般白嫩得可以挤出水来,但仍然肤白似雪。
近2年来颇为坎坷的生活经历,让她平日里有些容颜憔悴,但涂上澹澹的眼
影,描成细细的黛眉,和涂得鲜红的双唇,完全覆盖了岁月与生活的侵蚀,让她
依旧光彩照人。
镜中的女子拿起梳子,将那头长长的黑发从中间分开,然后分成两缕在脑后
聚拢,用一枚紫色的塑料发夹固定住,这枚发夹上装饰着一个布制的蝴蝶结,虽
然很是朴素与不起眼,但装饰在女子的头上却是那么的协调,就如同她本人一般
温柔恬美。
看到这枚发夹,却让我心中有些难过,因为那是爸爸生前送过妈妈的礼ww
物,妈妈一直都很珍视地收藏着。
往常的时候,我很喜欢看妈妈对着镜子梳头,喜欢看那如丝绸般顺滑的乌发
从梳子的齿眼间流淌出的样子,喜欢看到那枚紫色的蝴蝶停驻在她臻首上,但今
天看到同样的人、同样的乌发、同样的蝴蝶,我却没有往日的那种感觉了。
因为桌面上的那些化妆品,以及点缀在妈妈白玉般耳垂上的金耳环,都不是
我们这个家庭里应有的,那是一个令我反感的男人所送的。
这些东西背后的价格不是我们家可以承担,就算是爸爸还活着的时候,要为
妈妈添置几件首饰,也很不容易,但在这个男人眼中,金钱似乎根本不是问题,
随手就可以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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