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身,往前走着,脑海中不停回想起沈赋的话,一点一滴,犹如一根根尖针,狠狠地,死死地戳进心里!一寸寸深入!叫他浑身冰凉,难以呼吸!
他不知道最后怎么离开天牢的,失魂落魄地,更不知道这一路是走到了哪里,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了护国公府的大门口。
就像被谁捉弄了,转了一个大圈,又回到原点。
他拧眉,抬眼望向护国公府高高的门楣,忽然,笑了出来。
“净尘子他对先帝撒谎了。”沈赋贴着铁栏,背对光线的苍老面孔上隐约覆着一层诡异的神情,空洞无力的声音,低沉地诉说起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天牢里窸窣的响动刹那间全部消匿了般,安静得可怕。
“我怕他终有一日会说漏嘴,就灭了他的口。”
“……他会说什么?”沈羲沉问道,仿佛有不自觉的心慌。他记得那个白衣飘飘,一脸玄奥的道士,当年他满身脏污的被拎到前堂,除了杨定,在场的就是净尘子还有一个穿着华丽,十分威严的男子,他后来听称呼才知道那是当时的皇帝。
“呵……说你是个妖孽啊……”
不!不是!沈羲沉反驳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可他莫名噎住了,浑身紧绷地等着沈赋说下去。
“先帝平生最信奉鬼神之说,开设司天府,立净尘子为国师,对他的话更是深信不疑。哼!”沈赋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不屑之极,“可是他哪里知道,他的国师,不过就是个爱慕权贵的卑鄙小人!只要一点点贿赂,颠倒黑白易如反掌!”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本来是没有关系……”沈赋脸上又恢复了昔日的横厉般,偏过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这都要感谢那个一手把你养大的杨定,还有左韦卿那个老匹夫!!”
沈赋蓦然抬高的声音如惊雷在耳边炸响,沈羲沉一窒,缓缓摇头,这和杨定有什么关系,当年正是杨定提出带他去军中,才结束他生不如死的牢狱生活。是他这辈子,最敬重的人!
沈羲沉冷下脸:“胡说八道!这又关义父什么事?难道到这个时候,你还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义父?他的确是你的好义父……看看你,把他当做恩人。”沈赋盯着自己的儿子,嘿嘿一笑,仿佛在笑他的天真愚蠢,“你真的以为,杨定把你养大是可怜你爱惜你吗?”
“你以为是谁把你说成了祸国的妖孽,是谁用你这双眼睛大作文章??你可知道,一旦你做出任何出格举动,第一个杀了你的就会是他!!!”
“住口——!!”
扑通一声,沈赋被一把推得向后跌倒在地,他垂着头,却是笑了起来,满声苍凉:“我的傻孩子啊……你可知道,这天底下最可怕的就是人心啊!尤其在这京城,有多少人是真正坦诚相交的呢?”
沈羲沉握着触手冰冷的铁栏,平复着呼吸,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字字句句尽然剜心。他明白不该再听沈赋的胡话,杨定的为人何其坦荡清楚!可因这双被妖化的眼睛所吃的苦头,永生难忘!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杨定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推手。
“当年你一出生,我虽觉得不妥,但也满心欢喜……谁知第二天,流言漫天,先帝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我把所有知道你的事的人都杀了又把你关起来,才压住事情。”沈赋说着,摇起头来,“可是有一年元宵节,你不知怎么跑了出去,还被人逮起来,事情闹大了,瞒不住了。”
“左韦卿那个老东西!他当年没抓住机会,便趁那次拿着你的事告到了先帝面前想要彻底铲除我,又有杨定在一边煽风点火!”沈赋回忆着,不屑又无奈地说道,“沈家那次差点就要被株连,我只有找那个净尘子,让他改口,保住你这条小命!”
“此子非妖,而于我徽景大有益处……”
“陛下若不放心,不如由老臣带回军中管教?”
他就是忘记自己的来路,也忘不了于他如救赎般的一幕幕!沈羲沉站在天牢里,却如堕冰窖,他不觉咬紧了牙关,咬得牙根都痛起来,都浑然不觉,他紧紧握住铁栅,几乎要掰断它般,对着沈赋,一字一顿:“你撒谎!”
“你刚回京,别说朝中重臣,就连皇后都不大认得的时候我就明白,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忌讳啊!杨定若真心待你,平日可有主动与你嘱咐过朝中形势?又可曾教过你一星半点吗?”
沈羲沉多想大声的斥驳他,可他忍不住不停地细想这十多年,惶恐又凄楚起来,没有!一点也没有!杨定平日多是提点,偶尔夸几句,基本全是帐下其他将军校尉教导习武与兵法,他满心感念着杨定的恩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现自己!全然不曾在意过这些!
“你可知道,为何当初我要与左家定亲?就是想着若我失去朝中势力,他们不敢轻易再用你来打击我。杨定与左韦卿,生怕你回京之后就成了我的棋子,早就商量要把你我一起铲除……只是想不到啊,哈哈哈哈……赵王偏偏插了一脚进来,乱了全盘计划……”
“你撒谎。”他口中只是重复着说道。
沈赋抬起头来:“那你又何妨去问一问呢?”
那张苍老的面孔浮现在眼前,嘴角挂着讥笑一样,像是就早早预料到了最后的结果,说着“何妨去问一问呢?”
问一问?
沈羲沉捏紧拳头,心中生出一股又一股悲愤!问谁?问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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