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乖巧安静。
邹巧巧出来得匆忙头上就带了一个绾发的碧玉簪子,因为挽得松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邹庭之虽说穿戴整齐但是袖口处有一点墨迹,看样子是打翻了砚台还没来得及换上就急匆匆赶来了,邹念安更是衣角都沾了灰。
总之,门外的三个儿女此刻形容实在可怜得紧。
☆、第 73 章
屋子里采娘还在一遍又一遍给邹午擦身上,邹午身上实在不好看,一条条微微凸起的伤口愈合的疤痕,纵横交错跟一条条蜿蜒得蜈蚣似的,此刻因为发热更显得身上的那些红色的疤痕生动了起来,好像随时要从背上爬出来似的。
采娘的眼泪不自觉往下掉,一遍遍跟他说话,“邹午,你得给我醒过来,你得帮帮我,我很累了,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的,你得抱抱我,不然我会哭的,我哭给你看,你别不要我呀……”
采娘说得断断续续的,声音哽咽里带着一丝鼻音,“你真是个混账,家里这么多事,你还给我添乱,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家里没一个是省心的,都是讨债的,都是来讨债的,你也是来讨债的!”
邹午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因为发烧很是红润,身体微微发抖,额头上的帕子很快就会热起来。
采娘明明大冷的天却急出了一身的汗,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了,采娘有些发晕,坐在床边上帮他盖好被子,沉默得像是一位供起来的菩萨,温柔慈爱得看着身下跪伏得信众。
邹念安想着采娘年纪也大了最近越发熬不了夜,便跟两个弟妹商量了一下,上前敲门,“娘,我来看着爹,您先出来歇一歇吃口东西吧。”
采娘正不知道想什么呢,脑子里面好像一片空白又好像多如乱麻,此刻人有些木,听到邹念安的声音才有些醒神,她又投了帕子敷在邹午的额头上,把邹午的被子掖得更严实,驻足看了一会儿,才慢慢悠悠的打开了门。
邹家三个兄妹乖乖的站在走廊里,采娘看着他们就糟心,只是点了头便走了出去。
邹家三个兄妹一窝蜂得进去,就看见邹午安静的陷在被子里,是他们从没有见过的安静,他在他们心里一直是高大的无所不能的,他会给两个男孩子用木头雕小剑跟小马,会给女孩子刻簪子跟一些小巧的动物,他会把他们一下子托到肩膀上,一边坐一个孩子带着他们到处去玩,一起挨娘的数落,然后暗地里冲他们呵呵笑,他会替他们顶罪不让娘罚他们,哪怕采娘知道事情不是他做的也会网开一面。
这个男人是他们的英雄,一直以来几个孩子信任着崇拜着这个如高山一样的让人踏实的男人,他们的父亲,他们为有这样的父亲而骄傲!
但是这个男人安静的躺在被褥里,醒目的白发让他们开始明白这个男人老了,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单薄,他们得靠山或许希望有人来帮助他,因为支撑一个候府的荣光已经压垮了他的身子。
所有人都会说邹午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是个战场上的杀神,身先士卒刀剑无阻如天兵降世,但是这个男人也会受伤,现在,这些伤正折磨着这个男人。
邹巧巧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她是全家唯一的女孩儿,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是邹午最疼的最宠的一个,她是第一次来了月事都要第一个找爹爹问是不是受了内伤,然后被爹爹面红耳赤的送到娘亲那里,跟着她一起听娘亲吼:你又不是没有娘!
邹巧巧抹了把脸,她才不哭,她爹好着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风寒,“爹,您一定会没事的!”
邹庭之眨着眼睛眼眶发疼却流不出眼泪来,他的嘴唇干燥的起皮,声音干哑,“爹,你好好的!”
他是邹午最不上心的一个,因为有一个比他小了半个时辰的妹妹,他爹又是一个惯会重女轻男的,所以小时候的温暖的记忆大概都是娘给他的,但是他一直羡慕着能被爹爹捧在手心里面的妹妹,能被爹爹信重的哥哥,他仰慕这个男人,因为遥远所以越发的向往,所以他越发的努力想让这个男人看到他认可他,也会拍着他的肩膀称赞他,为了一句称赞他可以去考各种各样的试,最后他也成功了,他爹在他中了一甲的那天拍着他的肩膀说:邹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要出状元了。
邹念安看着两个弟妹纠结的难过的惊愕的释然的表情,默默把手放在祁信的被子上:爹,对不起,我担不起邹家,担不起镇安侯府,家里没能没有您!您不能放下,也不能放心!
采娘用过饭,走回来赶着几个孩子回去用饭休息,“去吧,有我呢!”
邹念安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采娘的眼神太坚定了,“那娘有什么事,您叫我!”
采娘看着他们出去叹了口气,吩咐丫头换水拿酒拿新的帕子,然后把人赶出去,自己陪着邹午慢慢熬着。
半夜,门被敲了两下一声重一声轻,采娘此刻的眼睛亮得吓人全无一点睡意,声音却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而有些沙哑,“进来。”
一个身材娇小侍女打扮的姑娘走进来,手里端着茶水,声音清脆悦耳,“东家,掌柜的让我来说一声,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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