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势待发的阴谋在夏季丰沛的雨露中悄无声息的生根发芽,彼此心知肚明又无法揣度的算计在象贝儿里的刹那应运而生。致人死命的獠牙被小心翼翼的收藏,压上性命赌上尊严的孤注一掷终将在久远的时光后仓然打破精致缜密丝丝入扣的布局。
——只差,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击。
2
灵魂濒临崩溃的哀嚎和痛苦扭曲的恸哭是地下试验室永恒的旋律,每一次走过被单面强化玻璃隔离的“斗兽场”,原知彼方都有一种行走在一座伫立在尸魂界的地底深处的地狱的错觉。
【其实……我们现在的做法与辅川英明所做的没有任何差别,甚至犹有过之。】不堪忍受突破忍耐极限的异变带来的痛苦,三分之二张脸孔已经覆盖上半凝固的面具,却依然维持着人形的死神像丧失理智的猛兽狠狠咬上一旁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同类,迸溅的鲜血中有气无力的□□混杂了尖利痛苦的嚎叫,像是拉开血腥帷幕的号角,引发了又一次互相吞噬残杀的血色浪潮。
然而,同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红莲地狱的男人却只是将双手缓缓袖入雪白的衣袖,慢慢勾起一侧的嘴角,【跟预计的一样,稀释中和之后的饕餮之毒已经将灵魂解离的过程延迟了整整三小时,如果能达到预定的六个小时,就能符合微量注射局部解离的需要。】
平和宁静的侧颜,不徐不疾的叙说,不含任何一丝恻隐之心的语调,既不兴奋热烈也不疯狂残忍的口吻就像是在叙述着一个与己无关的冰冷事实,唯有尾音干净利落的收束能够窥见说话者胜券在握的笃定从容。
原知彼方侧眸转首看向开口说话的男人,相较于素日温和暧昧的弧度更显冷硬坚执的唇角,山根隆起高挺而锐利的鼻管,嶙峋的骨骼起伏出耸峙的轮廓,刀锋一样割裂观者的视线,银边细框的平光眼镜精致小巧,却在实验室独有的冷白灯光中反射出金属无机质的寒光。
【我常常觉得你其实有非常严重的解离性人格障碍。】原知彼方无意识的虚了虚眼角,沉吟片刻,再度开口,【我以为你会说出更加恶趣味的论调,讽刺我多余且伪善的同情心,而不是这么一本正经的跟我汇报实验进程。】
【我当然可以像个品德高尚风度优雅的绅士那样回应你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但是……】男人黑曜石般冰冷而深邃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原知彼方幽绿的虹彩,他极快的勾了勾嘴角,然而微妙上扬的弧度过于暧昧的倾角实在无法解释成一个微笑,无论恶意还是善意,【……我觉得温柔的变态这种特质并不值得刻意炫耀。】
原知彼方木无表情,不,准确说是略显僵硬的神情与白衣如雪的男人对视了三秒,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现在觉得,你的恶趣味又复活了。】
【不,准确的形容词是故态复萌。】男人慢慢扬起嘴角,依然是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微笑,令人无从揣摩他深澈黑瞳中流转的幽光,【你确定要这么做?以你的身手以及和辅川英明的关系,并不需要冒这样大的风险。】
原知彼方平静温和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缕嘲讽讥诮的笑意,像是为了在男人无法甄别瞳孔与瞳仁的界限幽黑的眼眸上烙印下深刻的痕迹一样,这个鲜明而讽刺的微笑维持的异乎寻常的长久,【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吗?如果不能在我的身上制造出足够的弱点,想要借辅川英明之手杀掉我会让你十分头痛吧?】
【感到为难是一定的。这没什么值得否认。】男人毫不掩饰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居心叵测的险恶用心,潇洒的耸起肩胛,摊开手掌,【不过……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对我直叱其非,你背后那位指导你的行动的参谋也会感到非常头痛吧?】
【你不想听一听那位参谋对你的评价吗?】
【虽然我花在辅川英明的心血应该已经被他悉数看穿了,但是鉴于他对你的叙述一定会有所保留,我还是成人之美保持沉默为妙。】
原知彼方沉吟片刻,【虽然我并不像你这么精通这个世界的规则,但是他所隐瞒的事情我也非常清楚……起死回生,扭转法则不是可以凭借一瞬间爆发的强大力量一劳永逸的事情,辅川英明之所以能够起死回生,并且依然活得如此张扬恣肆活力十足,是因为他的体内有一股强大到足以改变甚至扭曲命运的力量自不断替他抵消名为死亡的宿命。而你……】语音一顿,原知彼方像是想要从男人永远暧昧温存的唇角瞧出什么秘而不宣的蛛丝马迹抬起眼眸,复又言道,【而你在遇上我的时候之所以会虚弱到只能将自身的存在寄托在一粒小小的晶体中,不得不同我签订契约,托庇于我的羽翼之下,并不是因为辅川英明杀死了你的身体,而是因为你失去了抵消此世界命运之力的最大依仗。——夜魔,在辅川英明的体内吧?】
即使被突如其来的锐利词锋揭开了最后的底牌,男人依然只是淡漠的勾起嘴角,漫不经心的低声轻笑,【哦?所以?】
【所以,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你收回夜魔之前,凭借自身实力杀死辅川英明的。你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由始至终你就不准备给我除了死亡之外的第二个选项。】
【那么,你的结论是?】
【放弃契约,你会死于这个世界的排斥之力,但是失去了主人的夜魔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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