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蘩二指搭在钟弦的脉上,果然感受不到一点内力,但竟微弱得几乎连脉象都捕捉不到,芮蘩不禁蹙起了眉。
即使被废了武功,也不至这般虚弱。这样奇弱的脉象必定是天生之疾或血脉遗传所致。芮蘩隐约觉得类似的话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回忆良久,突然变了脸色。
芮蘩一手将钟弦上半身托起,不顾闺中之宜,小心翼翼地褪去钟弦的上衣,只见白凝如雪的背部中央,赫然印着一个手掌大小的麒麟图腾。
芮蘩像是被震住般呆在那里,脸色变得苍白。过了很久,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连忙将钟弦的衣服重新穿好,扶着躺回枕上。
门被一把推开,容镜背着药锅,拎着一堆大包小包的药走来了进来。看到床边的芮蘩,右边的眉斜斜一挑。
“蘩儿娃娃来这里做什么?”
芮蘩的脸色已恢复如常,道:“宫主让我来这儿问你钟弦现在的状况如何,刚才忘记了,一回头就不见你人影。”
容镜左边的眉也挑了起来,凝视着芮蘩,微微笑道:“还不错。死是决计死不了了,身体只能恢复到这个程度。右手依旧不能灵活支配,要再调养一个月方可恢复如常。”
说着将洗净的药锅放在炉上,一边麻利地配起药,一边施施然道:“芮大小姐是要用我的药锅炖野味汤?”
芮蘩听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瞪了容镜一眼,抡起长索将一捆麻雀搭回肩上,一声不吭地走出了门,门摔得震天响。
人走后,容镜顿时收起脸上的嘻意,走到钟弦身边仔细检查了一番,又凝神探了脉象,见一切都没什么异样,才稍缓了脸色,回到药锅旁继续拆药配药。
-
傍晚时分,容镜刚给钟弦喝完药,一个侍女就将一锅热气腾腾的野味锅端了上来。
“哇。蘩儿娃娃果然说话算话诶。”
容镜扑到香气扑鼻的锅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雀肉扔进嘴里,一边暗中将袖中的银针探入汤中。
见银针没有变色,容镜左颊上的酒窝深了深。下午时推门进来,芮蘩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自然逃不过容镜的眼睛。无论究竟是什么原因都不得不防。落月宫里没有一个人是省油的灯,虽然绝不会有人胆敢背叛南宫离,但四个忠心耿得恐怖的护法若觉得有人对南宫离存在威胁,一定会想方设法将那人解决。南宫如今留了钟弦一命,不代表四个护法不觉得此举是遗留祸患而找机会下手,必须时刻防着。将来管不了,怎么也不能死在自己手上,不然南宫那边自己就交待了。
钟弦看着容镜手中的动作和一闪而过的银光,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反应。
容镜将锅架起,端到床边,将一双筷子塞到钟弦左手,道:“尝尝尝尝,这是野雀锅啊!我今天下午在门口树上打了十几只麻雀,炖雀肉真是很久没吃了,也不知道落月宫的麻雀能不能多个几两肉。想当年在神医谷,一有时间我就去谷里的后坡打麻雀鸽子野鸡兔子,回去塞给小拓拓炖着吃,说实话蘩儿娃娃的厨艺真的不错。”说着又扔了一块肉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咽将下去,喝了一口味道浓郁的汤,接着道,“嗯,落月宫的麻雀比神医谷的肥多了,一定要趁着在这里的时候多吃几顿。病都治了还不给银子,不吃白不吃嘛!”
容镜话多那是到了一定境界的。这几天跟钟弦从早到晚在一起,基本把自己二十四年的人生给抖落了个遍。什么四岁的时候怎么怎么一夜间剪掉了白圣溪一下巴及腰长的白胡子,什么八岁时怎么怎么把药房里的□偷洒在一个估计已经没有口功能的老头子的药碗里,什么十二岁时怎么怎么把肖拓好不容易做好的一摞一百来张的人皮面具一小瓶硫磺倒上去给烧了个精光,甚至连三岁时某个夏天怎么一巴掌拍死八只蚊子都描述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跌宕起伏。
钟弦深知容镜这种人无论怎么打击都堵不住那张嘴,便全然将容镜的噼里啪啦和外面的风风雪雪一并归属为自然界噪音,并自动隔绝了外界一切声源。
容镜风卷残云扫了大半锅,这才抬起满是汤汁的嘴,看了看钟弦。却见钟弦那边的肉几乎没怎么动过,只是用筷子夹着一块蘑菇慢慢嚼着。
“你怎么总吃这么少?瘦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多吃点,要吃肉啊,吃啥补啥,吃肉才能长肉知道不!”
对于容镜的聒噪钟弦一如既往当做没听见,兀自放下筷子,侧身倚回床头,拿了床边放着的一本书翻看着。
容镜忽然道:“你是不是从小就厌食?”
钟弦蹙了蹙眉,没有回答。
容镜挤挤眼睛:“莫非是有什么心理阴影?是曾经一顿海吃吃得吐了一宿从此食欲不振,还是养了几年的爱猫被你爹给煮了猫肉羹吃以至于悲痛欲绝从此不忍再进食?”
钟弦转过头,冷冷扫了容镜一眼。
“……”
喜欢莫回离弦请大家收藏:(m.blshuwu8.com),无限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