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骢本想说要去找「老爹」算账,心中忽然一动,暗想这不正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好机会?以前怎样都劝不服阿端离开青珞,这一次,他想不走都不成了。
想到这里,林子骢握住阿端的手,道:「阿端,你信不信得过我?」
阿端点头。
「那就好。阿端,老实说吧,我在此间的事务早已了结,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要带你一起走。现下你哥哥已经容不下你,你愿不愿跟我一同到京城去?」
在林子骢回来之前,阿端等他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想过,万不得已便同林子骢一同离开。这时听他发言,只是微微一怔,随即大力的点头。
林子骢大喜,心想事不宜迟,道:「那好,咱们现在就走!你可有什么东西要收拾?」
阿端想起自己那个「家」,除了几件旧衣裳,实在别无长物。「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林子骢追问,深怕他再又反悔。
「只是我哥哥……」
林子骢跺脚道:「咳,那等无情无义之人,你还想他做什么?」
「别想了,别想了!你哥哥被我关在柴房里,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你们怎么说的?」小九边说边跑进来。
林子骢道:「阿端答应跟我走了。」
「那敢情好!」小九喜得一拍巴掌,又道,「你们还是要快走,『老爹』也不是省油的灯,被他发现了,大家都要倒大霉!前头人多眼杂,咱们从后门走,我去给你们准备马车,你们收拾停当了就赶紧出来。」
他是来也匆匆,去也如风,一眨眼的功夫,人又走了。从头到尾,林子骢和阿端连插句话的工夫都没有。
林子骢叹道:「这位小九哥虽然出身市井,道倒不失为一个古道热肠的性情中人。阿端,倘若他是你哥哥,你可该幸运多了。」
阿端默然不语,在他心里,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可是青珞毕竟是他的嫡亲兄长,血浓于水,怨恨不得,割舍不下,他低声道:「我想给我哥哥留一封书信,让他知道我平安的离去的平安,不要再挂念我。」
林子骢心想你哥哥的眼里只有银子,哪里会挂念于你?但他终究不肯伤了阿端的心,道:「你写吧。」
这封信也许会泄漏了他们的行踪,但林子骢自恃手中财势,也全然不在乎。
写好了信,两人相偕来到后门,那小九早已等候多时。阿端上了马车,少不得拉着小九的手说几句感激的话,道一道离别的伤感,洒泪而别。
临走,他把一封信塞到小九手上:「请你交给我哥哥。」
小九心想:你哥哥正在柴房里关着呢,我要敢去,定被他大卸八块不可。他为人这般可恶,不如让他多吃些苦头,反正这两天之内,伙房定会出门买柴火,到时候再将他放出来不迟。这封信,我就先放进他屋里好了。
打定了主意,回去把信放在青珞桌上。他自觉办了一件好事,心中欢喜,哼着小曲出了门。猛地一抬头,忽然看见远远的一个身影走来,月光下依稀是青珞的模样。
他怎么自己出来了?小九只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跑。心想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出去躲个十天八天再回来吧。
青珞推开自家房门,见屋里黑着灯,先是一愣。四下里寻人,不见阿端的身影,心想这孩子素来老实,多半出恭去了吧。
他并没有多想,只是焦急地把自己的床从墙边推开,整个人钻到了两者的夹缝之中。
那墙是用白粉刷的,经年日久,破损在所难免。可是有一处,墙皮竟完全脱落,黑乎乎地露出里面的方砖来。只因有木床挡着,平时也看不出。
青珞就把手在那里面一抠,不多时就卸下四块砖来,原来那砖是活动的。
他往里一探,拿出一个黑布包,打开,那里面有几锭元宝,两张银票,还有一些散碎银子。一串明珠枕在其中,闪闪发光,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这是青珞这些年来的积蓄。「老爹」对钱财把持甚紧,小倌们的接客所得全都进了他的腰包。只有一些大方的恩客,在嫖资之外,还会私下里送给小倌们一些财物。只是这样的恩客能有多少?想要躲过「老爹」的眼睛却又千难万难。
青珞拿出几锭银子来,又拿了一张银票,统统揣进怀里。他把布包送回去,可是手都放到墙洞里,脸上突然显出一丝犹豫,一咬牙,扯开包袱又将那串明珠也塞进了怀里。
他快手快脚地收拾停当,坐等阿端回来。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阿端的身影。他越等越心虚,难道说,「老爹」先下手为强了?
想到这里,青珞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将出房门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目光转到桌上——那上面是阿端留下的信。
白纸黑字,在黝黑的桌面上很醒目,青珞早该看见了。只是因为他不识字,所以对这类东西格外的不在意。
他拿起信来,不能辨认那上面鬼画符一般的字迹是不是阿端写的,也不知道那上面写的什么。只是一种直觉,他觉得跟阿端有关。
平生第一次,青珞怨恨自己没读过书。他愣了愣,忽然拿起那封信,往外就跑。
他记得白大爹以前是读过两年书的。
白大爹看到他的模样,显然吃了一惊:「青珞,你怎么……」
「莫说别的,你先给我看看,这上面写着什么?」青珞喘着气说道。
白大爹拿起那信纸看看,念道:「哥哥,我走了,我死也不会进曹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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