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战术告诉我,我不是战场上孤立的个体,我是七千人马中机动的一部分。这让我无论面对多少敌人的围攻,都会舍身忘死地杀出去。汉军大小指挥者们的随机调度,使我们每一个士兵都建立起了强烈的信念,我们不是孤立无援的,只要杀出眼前这一小块死地,不远处就是一片生机!
毫无悬念的,我再次被打下了战马。胯下的不是西西,即使是西西,我也依然不是一个十分合格的马上战士。
我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结果,甚至在不久前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我曾经接受过穿越子弹扫射直取敌人性命的训练,现在没有了枭翼的手段,我依然拥有枭翼的灵敏。更何况,我面对的不是子弹,而是密集性远远低于机枪的马腿。
我在马腿之间翻转躲闪,刀刃如同庖丁解牛一般切入高速运行中的马腿,搅动在那最脆弱的髌骨缝隙之中。
一匹匹战马被我放倒,敌人的长刀无法够到我,被马蹄踢得沸腾的雪水遮掩了我在马下翻滚的身体,许多匈奴人还不清楚怎么一回事情的时候,就被哀叫的战马甩下了马背,被密集的马腿踩个稀烂。
无数马蹄飞奔着从我身上掠过,我渐渐被行进中的战斗抛弃在了战场的背后。气力已经耗尽,长时间集中的精神让我的眼前逐渐模糊。匈奴人马松散的地方,终于有人发现了马下的秘密,有十几匹战马驮着它们凶悍的主人手持长长的尖矛向我返身追来。
我失去了躲在马下的优势,这一场快马围剿中,我必然成为带血的刺猬。我勉强爬起来正面应对他们的攻击,准备以死亡相抗。
就在这时候,一声马嘶仿佛从天而降,匈奴人的背后有一团褐红色的火焰在燃烧,似乎将我生之信念重新点燃!与此同时,十数把长矛向我的身体扎来,我在千钧一发之间弹跳起来,从马腿下滑钻出去,带着满身的雪水冲出了包围圈。
匈奴人立即调转马头向身后追去。
是马王多多来了!
它长腿微分,猩红色的眼眸中满是凛然的霸气,红褐色的马体在白雪的拥簇中越发鲜艳夺目。它面对对方的冲击,毫不动容地站在原地,稳若泰山地等待着我来到它的面前。四五支长矛率先出击,我还没有跑到多多的身边,长矛已经呼啸着擦过我的身体,向多多刺去。
一道褐黄色的光芒闪过,长矛被搅断在一把沾满血腥的军刀之下。很多人马同时跟过,顺便将那十几个匈奴人绞杀成碎片。
我急忙利用这个时间的罅隙,将手中的军刀叼在口中,手脚并用爬上了多多的身体。多多身上没有马具,毛又短滑,我双手紧紧揪住它的短鬃毛,抬头望去。
原来是骠骑将军带着一队人马正巧冲杀过来。
马下的激战打去了我头上的软盔,雪水擦去了我身上的污泥,我口中含着血刃钢刀,在雪片乱射中与他的战马擦肩而过,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雪片更加密集地骤然压低所有人的额头。
将军组织人马,对着已经落在身后的战场重新展开不依不饶的新一lún_gōng击。我躲在他们的背后,从地上战死的马匹上解下马具,安置在多多的身上。凭着我们两个在清川原上的默契,
我带着多多又一次踏上了战场!
一上战场,我再次后悔自己的选择。
年轻的将军面对上万人的大阵仗,依然是个糊涂蛋!
他犯糊涂,士兵们只能跟着一起犯糊涂。
在他的指挥下,我们没有一个人感到以弱对强、以少战多的悲惨壮烈。恰恰相反,在不断的混杀中,我们始终保持着自己是占居着压倒性胜利的错觉。似乎拥有数万大军的人是骠骑将军,只有数千人马经不起消耗战的是匈奴人!
骠骑将军的指挥反了,士兵们也跟着杀反了,战场上的情形全反了!
这是一场死缠烂打式的无赖打法。
不给对方喘息的空隙,不给对方后退的余地,不断的进攻进攻再进攻!包围敌人不断进攻的不是人数众多的匈奴人,而是人数稀少的汉军。仿佛一条小小的还未褪去黑皮的桑蚕,用它小小的凶狠的嘴,在宽大肥厚的桑叶上,肯定而残酷的一口口咬下,咬得对方支离破碎,经脉断裂。
如果有人可以有机会,冷静地站在高空观看我们的战斗,一定会看到无数违背军事常理的现象:双方骑兵碰撞而过,需要喘息调整的汉军比匈奴人更快地调转矛头重新杀入敌阵;明明已经冲出了战场最残忍的包围圈,理应逃命东去的汉军又狂吼着冲回去主动开展下一轮厮杀;有些匈奴兵的部落部队实在受不了我们的凶猛,想要逃跑,一小队人数可怜的汉军就会仿佛吸血蚂蟥一般,盯着数倍于己的敌人不死不休地追尾截杀。
大雪纷茫中,旁观者会以为,不是匈奴的大军将我们堵在了皋兰山下围歼,而是我们要在此处将他们一举剿灭!
所以我们根本不知道逃跑,不知道防御。骠骑将军用他无言的行动和有声的命令让我们坚信,我们才是这个战场的控制者和最终命定的胜利者。
将军始终与我们在一起!
他的军刀指向的是敌营中最难以获取的首级,他的卫队粉碎的是敌人中最不可战胜的铁骑。折兰王的头颅飞下,我们高呼着冲进数十步;卢侯王的脑袋被劈出艳白的脑浆,我们大吼着将敌人的新一lún_gōng击化作碎片。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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