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所有人的错觉中,我们没有敌人。
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自己的战友,我们在比赛,看谁能够在这片雪原上让匈奴人死得难看无比,永无翻身之日!
在我们所有人的错觉中,这不是一场战斗。
是骠骑将军带着我们进行着一场无可匹敌的单独表演,我们要与我们的将军一起让这个表演完美无俦,我们要对得起长天厚土给我们的这个舞台!我们在风中长叫,我们在雪中呼喊,我们将生命所有的漏点都投入到了这一场注定的胜利中去!
战争狂人希特勒说过,谎言重复一千次就会变成真理。请宽恕我的无礼引用,在骠骑将军毫无依据的坚持下,我们坚持了还不到一千遍,终于让所有的错觉全部成为了现实!
敌人的眼睛里开始产生了动摇,敌人的阵脚开始有松动的痕迹。他们人数众多、以逸待劳的所谓优势都在骠骑将军不断进攻的命令中,在每一个汉朝士兵不知死活的攻击下,变成了一张在朔风中无力颤抖的薄纸,任我们的刀枪战马践踏而过。
无论死伤多么惨重,汉军毫不怀疑自己的强大,那么,就只能轮到死伤更为惨重的匈奴人去怀疑自己的强大。
勇者无惧,无惧才是勇者。匈奴人面对着不知道畏惧的将军和他的士兵们,那么,就只能轮到匈奴人自己开始感到畏惧了。
畏惧是一剂毒药,从人的肺腑深处蚕食掉所有的信心。
畏惧是一种传染病,不同的匈奴阵营由于它邪恶的笑容而产生同样的念头!
逃!
逃!!
逃——啊——
这样的呼喊是奔逃者的绝望,是追杀者气势的源泉。
杀!
杀!!
杀——啊——
几个时辰的错觉在此时完全化作了满腔真实欲盈的万丈豪情,天下威服的王者风范在人数剩下一半都不到的汉军中膨胀了起来,让我们每个人的头脑充满了胜利的癫狂。
我们手中的刀更贪婪地吞咽着匈奴人的热血,我们的气势更无情地击溃着匈奴人的意志。数万兵强马壮的军队渐渐在我们面前变成了瑟瑟发抖的小丑,只能用逃跑来苟延那点让人蔑视的残喘。
逃吧,逃吧,快点逃吧!看到没有,逃得慢的依然会成为我们刀下的亡魂;逃吧,逃吧,越远越好!看到没有,只要在我们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你就休想留下全尸!
雹碎霰泻中,我们傲然俯瞰着溃逃的数万匈奴大军,
风茫雪厉下,骠骑将军仿佛掌管生杀予夺大权的威严神祗,被我们簇拥在皋兰山脚的高石上。
匈奴人逃散,我们也迅速重结队伍,以最快的速度踏上东归的道路。
军旗摇动,残烂的衣衫盔甲挡不住军容的肃穆齐整;战鼓破裂,沙哑低沉的声音掩不住胜利的漏点昂扬。
我比所有人的动作略微慢一些,我需要从战死的汉家兵头上解下一顶软盔把我的头发包住,长发纷披的我站在队伍中会成为一个笑话。当我有些笨拙地将头发塞入软盔,抬起头来的时候,我已经明白,今天我的丢人现眼是无法挽回了。
果然,三千多人马向我看来。将军站在队前,望着我狼狈地将自己收拾起来。
我无可掩藏,便把头高高抬起,一双眼睛里摆出冷冷的傲气,用脆薄的坚强伪装起自己的尴尬——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白雪簌簌,狂风飒飒,一切都在未知中涌动。
就在这时,骠骑将军突然看着我笑了起来。我皱紧了眉头,这么一个严肃、紧张的时刻,他
这种样子算不算戏剧表演中的笑场?
还没等我的念头转完,他身后的三千男儿跟着一起狂笑起来。
这笑声直冲牛斗,气达霄汉,唬得皋兰山脉颤抖不止,仿佛抖断了脊梁一般失去了迫人的威势,成为了匍匐在他们脚下的垫脚石。这笑声豪迈无比,藐视一切,震落下满天的雪花,将大片的扯了出来,久违的阳光将他们战尘满面的脸照耀得年轻灿烂!
雪为他们霁,天为他们开。冬天最后的一丝寒冷被他们充满了生命热情的力量驱逐出了河西的大漠。
什么样的天空最蓝?久雪初开的天空最蓝。
什么样的风景最美?劫后余生者眼中的风景最美。他们有资格站在这里笑,他们的笑声将震撼千年,永远在此处高高盘旋。
他们是真正的虎狼之师,人人似虎,个个赛狼,没有一个是弱丁。今日一战,天下震动,这支军队将成为这个荒漠未来的霸主!
我被他们笑得手足无措,脸上伪装出来的冰冷与凶恶被这坦荡明亮的笑声如春冰一般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被冷风吹出的姹然绯色。
将军猛地面容一肃:“归队!”
“诺!”我快乐地牵着马儿奔跑过去。
山色霁明,天光若洗,他的眼睛映射出雪地的颜色。也许,我依然存活在错觉之间,我觉得,在雪地上奔跑的我,仿佛正在奔入他的眼睛……
队伍徐徐开动,很快就进入了急速飞翔般的驰骋。
我也打马欢鞭,大口大口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跟在队伍里让心情与健马一起自由飞翔!
经过了在这支军队里为期五天的摸打滚爬,我现在不得不承认,这支军队的确以偷袭为特色。
这次出征,我们一共打响了七场战斗。
前三场属国之战都是泰山压顶式的偷袭,我没有赶上;将军去休屠王部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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