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脸皮怎么这样薄,不说现下两人这种关系,从前那人当他是兄弟知交的时候,不要说是喂药,擦洗伤口什么的更亲密的事情不是也做过?
大概是他眼里的笑意太过明显,那人终于恼羞成怒,最后那一口几乎是把碗塞到他嘴里灌下去。药灌得太急,来不及咽下去的药汁顺着嘴角淌下来,那个人又匆匆伸出拇指揩去他嘴角的药渍,待反应过来才察觉出动作的暧昧,想要撤手,拇指却已被他含入嘴里细细吮吸。眼里的笑意变得深沉,他一手去夺那人手中的碗,另一手揽住那人的肩,朝着那人的唇倾过身去……
“吱呀!”
“咣当!”
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和药碗掉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饶是江湖上排得上号的两位反应敏捷及时分开,还是掩不住脸上的潮红和急促的喘息。
叶律缓缓摇着扇子进门,眼珠从落在地上的碗转到坐在桌边的人,从一张微红的脸移到另一张更红的脸,眼神里的戏谑意味渐浓,最后却只是“啪”的一声合上扇子,笑得一派温文:
“寻访故人不遇,只得打道回府。今晚月色甚好,又逢此地十日一次的集市,两位不如一起出去走走?”
那人的脸仍然涨着一层桃红,不甚自在地看着地面,道:
“也、也好。”
想了想又说:
“明日我们便能到飞绝谷,此次拜访两位前辈,总该带些薄礼去才好,正好趁今晚置办。”
叶律微微一笑:
“楚兄要带礼物去看两位师伯,他们该生气了。我们只随意逛逛便好。”
叶律眼睛转了转,想起什么似地“啊”了一声,用扇柄敲了敲脑袋:
“差点忘了,我给唐兄配的那副药,服了之后不能见风的。”
那人立马紧张地站起身来,把客栈的窗户都关了,方才放下心来,转身叮嘱他道:
“那你今晚留在这里好好休息,注意别吹了风,我跟叶兄两人出去就好。有什么需要的我带给你。”
他恨恨地咬牙,胸中那股无名之火窜起丈高。故意的,姓叶的绝绝对对是故意的!暗暗给了那只眯眼狐狸一记凌厉的眼刀,吸了口气才对那人笑道:
“我不打紧,楚兄和叶兄去吧。最近江湖上也不太平,记得留个心眼,早去早回。”
飞绝谷在西峰最深处,三人第二日一早便离开了镇子,往着山林深处赶路,一路翻过好几座山峰绕过好几条溪谷,傍晚才到达谷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叶律自前一晚之后似乎与那个人更为亲热。叶律本就是个极善谈的人,对各种江湖见闻如数家珍,三个人一路同行这三四天来,他与那人人谈谈剑法又与自己论论药理,几乎没有片刻冷场的时候。只是进入西峰以来叶律似乎有意与那人攀谈,话题挑的都是能引起那人兴趣的,你来我往一搭一唱好不精彩。更可气地是叶律不时还有意无意地望他一眼,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倘若他的眼神跟他拿手的飞针具有同样威力,叶律怕早成马蜂窝了。他只盼早日到达谷里,拜访完那两位前辈,早日和姓叶的分道扬镳才好。
终于捱到了目的地。其时金黄色的阳光透过层层的树叶打在三人身上,那人清俊的侧脸都似镀了一层淡金,纯黑的瞳仁在金光中泛着琉璃的色泽,煞是好看,他一时看得呆了。叶律不知死活地凑到那人身边,状似亲密地把头歪向那人脸侧,纸扇遥指不远处一棵参天巨松:
“过了那里,便是飞绝谷了。”
(五)
叶律的话音刚落,便听得他们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
“姓叶的!”
随著一声清喝,一条人影从树上跃下来,挟著风势毫不迟疑地便向叶律袭来,叶律身形向后一顿,袭击者堪堪扑了个空,地面上扬起滚滚的尘土。那个人正要上前相助,却被他眼明手快地按住,那个人的手按在腰侧的剑鞘上,他的手又按在那人的手上,两人距离之近,简直像是他从背后环抱著那人一般,姿势极为暧昧。虽然只是无心之举,那人的脸还是极快地红了一层,微皱著眉头看他一眼,道:
“别胡闹。”
这个表情那个人做来极为好看,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才定过神来,放开手,笑著朝不远处缠斗的人影努努嘴:
“别担心,喏,你自己看。”
两个人在他们说话间已经过了好几招。袭击者看身形是名少年,身材略显单薄,奇的是这少年使的却是把足有半人高的大刀,精钢铸成的刀身颇为沈重,却被这看似单薄的少年舞得虎虎生威。他边抡起大刀朝叶律砍去,边喝道:
“姓叶的,我砍死你这个祸害!”
叶律并不还手,只不断地躲,躲不过了方才用纸扇格上一格。一个不断地追,一个不断地砍,一来一回间两个人几乎绕著山头跑了一圈。那少年出招凶狠,每一刀都不留余地地劲道十足,看得出叶律也躲得既狼狈且费力,奇怪的是脸上却一副甘之如饴的笑容,一双狐狸眼笑嘻嘻地弯起来,欢喜地嚷道:
“小鸿,小鸿!”
乒。
“不许叫我小鸿!”
“鸿儿,鸿儿!”
乓。
“你闭嘴!”
“鸿儿,昨晚出去找你没找著,我还道你不想见我,原来我的鸿儿早早就到这里来等我……”
哐。
“姓叶的,我砍死你!”
“我想死你了!”
那两个人的对话极为诡异,明显是极为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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